杜寅生惊诧地看着杜辰生,旋即沉默,久久没有说话。
他想了想,道:“要不如许,打今儿今后,你对他和他们那一房好些,缓和缓和干系,也看看这孩子的心性。如果他是个记仇的,这事就不提了;如果他性子是个刻薄的,能了解你的丧子之痛,我们就再供应他读书的话?虽说他年纪大了些,都十岁了,再不上学怕是来不及了。但以他的资质,便是比别人迟上一年半载的,想来也没题目。”
杜辰生这才抬了抬眼皮,道:“我对他都如许了,我就不信赖贰内心没有痛恨。到头来我花了钱,种植出一个对我心胸恨意的人,我图甚么?”
“那你说,如何办?”他闷声道。
杜辰生站起家来,长叹了一口气,起家进了里屋。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云翼、云年他们三个,我就未几说了。你的两个儿子是甚么模样,你最清楚。我们家的云昌,差未几三十岁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以榜末的位置考了个秀才,想要再进一步,实在不轻易。小的一辈,程哥儿、德哥儿也跟着我念过几年书的,他们甚么资质,我最清楚;寿哥儿就更不消说了,能识得几个字,今后去城里找个事做,就不错了。就他们如许,我们家能希冀谁去?现放着宁哥儿这天生读书的料不培养,莫非你就不想家里出个举人、进士,光宗耀祖,风风景光地回故乡去,完成父亲的遣愿?”
可让他舍弃杜锦宁,却又不甘心。
杜辰生仍低着头,默不出声。
可今儿个出了如许的事,常日里尊敬他阿谀他的那些人,背后里不知如何嚼舌根呢,这让他一想起就心头烦躁。
何况杜寅生说的也是真相。
牛氏是个只进不出的貔貅性子,她嫁出去几十年了,杜寅生莫非还不晓得?但杜辰生也不是振不起夫纲的,只要他下号令,杜寅生就不信赖牛氏能死犟着不把聘礼拿出来。可杜寅生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说了如果再如许下去杜云昌的名声会受影响,他这个私塾先生也不好再当下去,杜辰生却仍只顾着那点子聘礼,不把哥哥一家的死活和出息当回事,这让杜寅生实在寒心。
他晓得弟弟说的很有事理,换作谁,晓得对方对本身心胸恨意,不先要了他的性命就已不错了,那里还肯破钞大量人力物力去培养他?这不是养虎为患么?
杜辰生在村里有些脸面,除了他本身家道殷实以外,端赖着杜寅生。杜云昌但是秀才,便是跟县令也能说得上话的。村里像杜云翼这么大的三四十岁的当家人,可有很多都是跟着杜寅生念过书,唤他一声“先生”的。如果杜寅生放出风去跟杜辰生一家断绝来往,杜辰生一家在村里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