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蔺荀眼一抬,端的是眸沉如霜,眼风含刀。
她将崔三娘理所该当的模样支出眼底,忽而一怔,似有一盆凉水重新浇下,一股凉意平空爬升,让她垂垂僵在了当场。
细雨一向未停,阿妩到的时候,城墙上起了大风,直接将她撑的伞刮翻,密密雨丝如针兜头盖脸地灌下,刮得她体肤冰冷生疼。
“翁主,方才三娘偶然致你颠仆,还请恕罪。”
只是她却忽视了一个题目……论杀敌最多,功绩最大,除当今燕侯以外不做他想。
……
现在她薄唇含讥,上扬的眉梢眼角写满了对所谓的武人,所谓的豪门的不屑。
卢三娘俄然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阿妩。
她不动声色退后一步。
此言一出,果然让好些本来面带幸灾乐祸的女郎面上笑容瞬息凝固。
一样的,上阵痛杀敌寇之时,又哪有甚么身份凹凸贵贱之分?
究竟上,卢三娘也曾与人订了亲的, 只不过前几年战乱, 未婚夫不幸死在战役当中,以后一向没有合适的, 婚事便就此搁置了下来。
这燕侯蔺荀明显来者不善,若敢欺负她儿,她就是拼却性命不要,也要护住她。
五年前的她赶上这等景象,必会当场翻脸,怒骂调侃归去,也许气极了还会惹出些祸事。
此时她看向阿妩的眸光微淡,模糊间似还异化了莫名的优胜与不屑。
“临时不必。”即便真要取刘妩性命,她也不会明晃晃在宫中脱手,如此难道授人以把柄?
若无他父兄,无汝南安身,她刘妩甚么都不是。
这声音阿妩感觉耳熟,昂首一瞧,恰是当年与她在宫中结下梁子的崔三娘子。
迩来,总有人在背后谈议此事,实令她蒙羞。本日既有机遇狠狠踩这刘妩一脚, 她怎可放过?
阿妩眸光四顾,将花圃里的贵女尽数支出眼中。
太后走近,好似才瞧见蔺荀,神采立时一变,而后怒道:“三娘,哀家不过就暂离了半晌,你们,你们这是如何回事?!”
先前她拒了卢太后的拉拢,以是太后这是想借这些女郎来打她的脸面,给她个上马威了?
蔺荀不计前嫌救她于危难之际,风景聘她为妻……她却还因昔日浮华迷眼,以为他攀附了她。
甫一登上城墙,她便感遭到了一阵炙热的视野,她目光往下,果不其然对上了一双乌黑冷萃,尽显张扬尽情的眼。
谁知阿妩提了裙便往前,王氏拦住她,“娇娇,不当!”
秦妪自没错过桂妪眼中的防备,她敛神暗笑,沉声道:“我本想将衣物拿下,让宫人洗净后送回。既然你如此执意,那翁主衣物你便自行收好。”言末,径直前行,仿佛对阿妩的衣物全然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