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树举棋不定,一者因为南境翟将军攻城拔寨,势如破竹;二者因为大理寺说顺郡王喝酒过分,不测猝死,并无别人侵犯。
“你真是个渎职的说客。”谢宝树浅笑道。
“竹先生本日是来找堆栈的?”谢宝树调侃道,脸上挂着嘲弄的笑容。
“为夫听山长的。”宣大人柔声道。
“将军,您说朝廷派这么两小我来,一个是病秧子,一个是教书先生,到底是甚么意义?”有人不解地问道。
“好说。”宣竹淡淡地应道,放下怀中的才子,知心肠抚平了她裙裾上的褶皱,不忘接过她手中的伞,将人半拥在怀中,“谢公子,堆栈离这远麽?”
他这等了大半天,等来的就是主仆的问路。
他昂首看向这位花腔韶华、谈笑晏晏的巾帼豪杰,含笑道:“先生是想去堆栈,还是虎帐?”
“你问老子,老子问谁?”
从船舱中走出四个清秀的青衣小厮,打着伞,提着木桶,下了小舟,拉住纤绳停稳了划子。
临时不去说宣竹佳耦的优哉游哉,另一人早已等得有几分不耐烦了——庐陵王谢宝树。他在客岁就早早地举起了“清君侧”的旗号,直到年后才磨磨蹭蹭地举兵北上,好不轻易传闻刑部侍郎南下,本觉得对方只是假借“回籍祭祖”之名来联络,成果呢,人家还真是不慌不忙地去宣阳城祭祖了,沿途游山玩水,伉俪情深。
“不美意义,让公子绝望了。”渔舟笑吟吟隧道,“我家先生从不做说客,他常日里就没甚么耐烦,分歧适做说客。对了,除了我,让他有耐烦的人多数已经去世了。”
渔舟这说的倒是实话,普通犯人到不了刑部侍郎的面前,而熬过刑部侍郎逼供的死囚至今没有。
他的确手握雄兵,但是这兵权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老庐陵王激流勇退后、明哲保身的赔偿。他若利用不当,剥夺爵位、锒铛入狱不说,还祸及子孙。
谢宝树俄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他仿佛差点忘了刑部侍郎宣大人刚上任的时候就正法了几个皇亲国戚。
可“清君侧”的名号已经打出去了,那么此时也不成偃旗息鼓,很有几分骑虎难下的无可何如。
那是一个三月末的一个下午,天空正下着霏霏细雨,雾霭茫茫的江上俄然飘来一叶扁舟,船头坐着两个年青人,一人明眸皓齿,一人清俊绝伦,带着箬笠,披着蓑衣,手持钓竿垂钓,顺风顺水而来。
没有人撑杆,没有人掌舵,朝着谢宝树所站的方向稳稳铛铛地飘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