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之前向瘦子提起,他表示对于打入冷宫的妃嫔,宫中向来三缄其口,故而对这位废顺妃的背景亦不甚清楚。
替瘦子清算书桌,见他案头喜好顺手翻阅的几本书卷,都有些陈腐磨损,非常有碍观瞻,女人我一时候逼迫症上来,便去取了牛皮纸、白麻线、清胶等物,筹算重新装帧一番。
徐皇后看起来不过四十高低年纪,面相驯良,眉宇间又很有几分豪气。
我被他看得垂下眼眸,眼底掠过一抹难堪,“殿下曾舍命救我,这是我欠你的,自当经心极力。”
我冷家装帧册本的与众分歧之处,便是这白麻线的打发,乃是我爹自创的八眼针线法,穿至书底要配上红色丝线打一个结玉结,再留下三寸长的红丝线,编成半指宽的云雀络子。如许既能起到加固书脊的感化,又美妙精美,更是一截随书的书签,夹在册页中便于翻阅查找。
我父皇龙潜为燕王扼守北境之时,曾率军征讨鞑靼,大败阿鲁台部,拓北疆百余里。阿鲁台部大汗向大明乞降称臣,为表其忠心,还将亲生女儿赛罕送来和亲,被我父皇纳为侧王妃,也就是厥后的顺妃。
“济南府,杨清月……”徐皇后喃喃自语了一句,又问,“你这装帧的技法,从那边学来?”
心中暗念:我可没扯谎,不是不晓得,而是不能奉告你。
“殿下……”我心中流过暖暖一酸,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却忽见瘦子眉头紧蹙神采连变,“如何了?”
“想甚么呢?一脸愁苦的模样。”瘦子的声音冷不丁在我耳边呈现,倒把我吓了一跳。
“臣女当时年幼,并不晓得先生名讳,只记得当时尊他一声,”我望着徐皇后的反应,“镜台先生。”
我爹常说,做装帧是个修身养性的活儿,投入出来了便觉乐在此中。我单独坐在思齐殿能晒到太阳的一隅,打孔、齐书、引线、包角一步步地坐下来,竟是可贵地平心静气,将连日来的很多焦炙情感皆放弃脑后。
想罢不由感慨:我们冷家也太“出息”了,老爹让皇后念念不忘在先,我又拐了瘦子的一颗“芳心”……这要让天子晓得了,估计把我冷家满门抄斩的心都有。
待我对劲地轻叹一口气,将装好的第三本书压平摆齐,才见面前一双鹅黄面镶翠边的凤头鞋,再往上是五彩云鹤纹的锦裙边,典范的低调豪华有内涵。
我八卦地想:不会,跟这位徐皇后有干系吧?
曾听门房周叔讲起,说老爹年青时候,并非现在这副喝酒打牌、玩世不恭的模样,而是货真价实的大才子一枚,不但边幅出众,且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奇淫巧技无一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