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游和萧知南本筹算到老爷子的府邸过节,毕竟老爷子正在抱病,身子大不如之前,不好过分折腾,只是被韩瑄一通怒斥,说了一大堆诸如君臣有别、礼不成废的话语,终究由老爷子点头决定,去飞霜殿过节。
韩瑄比起前几年,较着老了几分,眼神也浑浊很多,举止之间多了几分没法粉饰的老态和疲态,这让徐北游表情庞大,生老病死是天道端方,任你是地仙十八楼境地的剑仙,还是人间繁华至极的帝王,都不能违背。
不过出乎他的料想以外,韩瑄倒是点头道:“这话对也不对,对于后代而言,自是如此,可对于父母而言,倒是一定。”
韩瑄笑了笑,略带自嘲道:“这便是我的私心了,刚才我问你甚么人最亲,你说是父子,但是有些时候,最亲之人不是父子,是师徒。儿子将父母之恩视为当然,弟子将徒弟之恩视为酬谢,以是当初我与你不做父子,而是做了师徒。”
不过徐北游却也感觉不必太早解缆,待到傍晚时分再去也不迟,以是鄙人午的这段时候里,他就用心陪着韩瑄,父子两人也不如何说话,就是在府中安步,徐北游偶尔会提及他前段时候的见闻,比如南疆的祝九阴,草原的四大活佛,以及东北的秋月和已经身故的牧棠之。
饭后,一家人坐在飞霜殿外的露台上,吃月饼弄月,其乐融融。直到亥不时分,由萧羽衣和萧元婴陪着韩瑄,徐北游和萧知南去了趟太庙,返来以后,已经近乎半夜时分,萧知南还要措置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便由徐北游护送着老爷子出宫回府。
“南归。”韩瑄用尽是白叟斑的手把握住徐北游的手掌,透暴露几分可贵的温情,“你就不要安抚我了,自家人知自家事,甚么周天之数,老了就是老了,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就是走不动了。”
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堕入了沉默。
走到一株正凌寒傲放的菊花前,韩瑄俄然停下脚步,悄悄捶着后腰:“三百六十五步竟然足足走了小半个时候,不平老不可啊。”
“是。”徐北游应了一声,扶着韩瑄走到亭子中坐下。
入夜以后,飞霜殿中比起常日多了几分人气,萧知南把萧元婴和萧羽衣也接进宫来,心血来潮之下,姑侄三人决定要亲身下厨,银烛、秋光、轻罗等女子倒是没了用武之地,只是最后的成果不免有些不尽如人意,萧元婴这丫头就未几说了,年纪又小,又是长年习武,萧知南也是自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女,幸亏另有一个早已嫁作人妇多年的萧羽衣,固然做出的饭菜色香不佳,但是这个味道,还能勉强入口,不然这顿团聚饭是真的没法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