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吹起雪沫,自岸边一片白梅林飘过,碎雪般的梅花和梅花般的碎雪,掠过一碧如玦的冰湖,再碎在他飘飞的衣衿里,这略显单调惨白的夏季风景,立即风景如画。
翠玉冠,月白底暗银纹锦袍,披一件乌黑轻裘,轻裘光芒光辉宝贵绝伦,但更光辉的倒是那人容颜,似斑斓人间美景稀释,俱凝化于一人眉宇,刹时冷傲万里江山。
凤知微怔了怔,下认识的摸了摸心口,她自幼有莫名内热病症,不时燥郁,焚身如火,非常的贪凉,大夫断言她活不过二十岁,在世人眼底,她就是个将死的人。
男人不动,昂首看着她——站在浅水处的凤知微,散披的长发间暴露一张清丽的脸,黑而细的眉浸湿了水,乌沉若羽,一双眸子迷迷蒙蒙,看人时像笼了一层迷离的纱。
凤知微偏头,对她笑了笑。
这病……大抵更重了吧?竟然连夏季湖水都不感觉冷。
真是看来很娇弱有害的女子。
活动的水波里,凤知微弯着身,双手奇妙的护住了胸,并不因为如许的姿式而难堪局促,也没有因为杀人被发明而镇静失措,还是安然的立在水中,对这男人笑意中暗含凌厉的目光不避不让。
这一拨,为娘。
那眉微微上挑,精美如剔羽,那唇弧度美好,天神之手经心描画,但是这些绝世之美,在那双稠密长睫之下的眼眸悄悄一转时,六合间便只剩下那眸墨玉般的光辉。
那眼眸生得极美,转动时流彩逼人,凝睇人时则静若明渊,那般吵嘴清楚里泛出纯洁的微微钢蓝色,像一匹都丽的锦缎,一层层卷迩来,华丽高贵却又厚重冰冷的,将人淹没。
冰冷彻骨的湖水刹时包抄满身,她打个寒噤,觉得本身立即要被冻僵,但是那最后的酷寒畴昔后,体内那股盘桓不休的热流俄然一阵激涌,喷泉般流遍满身,和体外的冰冷一交击,中和成温泉般合适的温度,在血脉经络之间奔腾伸展,她竟感觉暖和而温馨,如同泡在热水当中。
因而她便湿淋淋的泡在水中,想着这件事的善后——如何将岸边陈迹粉饰掉,如何向娘交代本身俄然短了一截的头发和湿透的衣服。
凤知微一脚蹬在她头顶,将她蹬得更下沉一些——既然必定要死,无妨死得快些。
这些对她都不是题目,过了一会她伸手去抓岸边的石头筹办登陆,偶然中眼角掠到水面,身子蓦地一僵。
凤知微扫帚一伸,将五姨娘顶了出去。
头皮俄然一紧,身侧的女人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凤知微一转头,便瞥见那已经暴露死色的脸,带着一抹惨白狰狞的笑意,手指藤蔓般紧紧胶葛住了她的发,试图带着她一起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