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想赌甚么?”
樱娘摇了点头:“前些日子来,你说‘尽日被俗世所误,饮不醉定然不归’,明天又如此说,我看你就是馋酒,哪来那么多实际!”
嵇康盯着他的双眼,忽得大声道:“怎得不敢比,本日看谁从这里趴着出去!”说着接过向秀递来的酒连饮三碗,又感觉甚是费事,直接抱起酒坛豪饮起来。
“哦?他就是你说的那位怪杰?”
“那么,庙堂之乐从何而来,官方之曲又由何而生呢?”
“好,我们一言为定!子期,你可要做个见证。”嵇康胸有成竹。
“叔夜!”吕安与向秀大惊,赶快将他扶到榻上,请大夫来诊断。大夫说不过是思虑过分,积郁成疾,开了些疏导散结的药便利走了。嵇康这一病也拖了两月才好。直闹得孙氏与嵇喜忧心忡忡,问吕安与向秀为何。他二人也不知妥不铛铛,便没有将亭主之事相告,只说是读书作文过分勤奋而至。
嵇康哈哈一笑,将酒钱扔在桌上,上前携起那人与向秀一起朝门外的马车走去。二人要将那人扶上马车,谁知他却一甩袖,夺过马鞭醉道:“这是我的马车,当然由我来驾!”说着往赶车的位置上一坐,见嵇康二人还在沉吟,举起马鞭道:“你们到底上不上来?不上来,我可走了!”
西方有才子,皎若白日光。被服纤罗衣,摆布佩双璜。
嵇康渐渐坐直身子,跟着马车的颠簸节制均衡,朗声道:“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乘六合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哉!”说罢伸开长臂,闭上双眼,抛开统统私心邪念,感受劈面而来的浩浩清风,将好久以来积存在心头的忧思愁虑皆一股脑地开释出来,大声吟道:
“这……”阮籍一时语塞住。
兴命公子,联袂同车。龙骥翼翼,扬镳踟躇!
嵇康、向秀听人吟出如此佳句,皆转过甚朝那人看去。只见一人身着黑衣,发髻高挽,斜插木簪,边吟边走进酒垆。他在嵇康二人前面的桌前坐下,将手中的马鞭塞在腰间,呼喊道:“樱娘,拿酒来!”
阮籍悠然道:“这有甚么疑问,自古以来,贤人皆疏导国君奉施礼乐。高雅的音乐能熏陶人的情操,令人明辨善恶,听多了天然会一心向善。而低俗的淫声却会让人变得粗鄙不堪,导致民风不纯,多出恶人。”说完拿起茶盏笑对嵇康。
嵇康见他举止疏狂,待人骄易,但说话又非常随便萧洒,不知为何要怠慢向秀,加上早已在坊间听闻他的各种轶事,便在一边饶有兴味地察看起来。那人三十4、五岁年纪,端倪疏朗,形貌瑰奇,长眉入鬓,几缕短髯,神态举止皆狂放不拘,确是个不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