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晨,母狼在村口的山上叫着,却始终没有下山。全村的精干劳力等了一早晨,也没有比及母狼。母狼的叫声凄厉而气愤,让人的心在可骇中一颤一颤。
有一天午后,下了一场暴雨。暴雨过后,天空如洗,社员们在地盘庙里学毛选,多狗和几个孩子在村外玩泥巴。这时候,远处跑来了一只狼。
月上中天,村落里悄无人声,只要狼崽子的叫声像绳索一样在皂荚树上回旋。
姬繁华每天背着布口袋,口袋里装着几个玉米面馒头和一把杀猪刀,在四周几十里的山沟里转悠。有社员说繁华游手好闲,队长说:“繁华打狼,是庇护农业出产。”给繁华还是发口粮,记工分。
一个农夫要在千沟万壑中寻觅一头狼,并且还要打死这头狼,这是一件几近不成能完成的事情。因为农夫不是猎人。
“早跑没影了。”
接下来的几天,姬繁华茶饭不思,神思恍忽。老婆因为哀痛过分,死了。
有人问姬繁华:“如何办?”
有人劝说姬繁华:算了,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总不能找一辈子狼,你总不能一辈子再不结婚不生娃?人这一辈子,有很多比找狼首要很多的事情,还是面对实际吧。姬繁华说:找不到狼,我就吊颈。
白日,社员们在地里干活,俄然听到有人大喊:“有狼”,拄着耕具向远处看,就看到一道灰色的影子从山脊上飘忽而过,风吹草稍,呼呼作响。有人问:“狼呢?”
村里人安慰说:再讨个媳妇,生个娃。姬繁华说:那我老婆跟我娃岂不是白死了?
姬繁华转悠了几个月,也没有看到瘸狼,他浑身灰尘,又黑又瘦,见到人连句话都没有,村里人就说他疯了。只要疯子才会满山沟找狼,狼是那么聪明的牲口,岂是你一个疯子能够找到的?再说,狼刁钻奸刁,就算你找到了,它比你跑得快,你能抓住它?
三天后,十多里外的一座叫做钥匙嘴的村落里,有个老太太去打麦场揽做饭用的柴禾,她刨开柴禾,俄然惊坐在地上。村里人跑来一看,柴禾里埋着一条小孩的腿,脚上还穿戴一只玄色的条纹布鞋。
上世纪五十年代,我们那边的狼很多。我夜晚睡在炕上,老是能够听到狼叫声。凌晨上学,老是要让大人去送。早晨放学,还是要让大人来接。
整整两年畴昔了,姬繁华转遍了周遭几十里的每道沟壑,每条山梁,哪座山上有几棵甚么树,哪道沟里有黄羊,哪条岭上有兔子,他全都晓得。但是,那只瘸狼仿佛消逝了一样,再也没有在姬家庄呈现,也没有呈现在姬繁华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