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力展开眼睛,想要看看到底是甚么人。昏黄的视野是对方逆光下的高大身影,好像来自天国的黑无常,伸开玄色衣袖来临人间。

元修面色平和,可贵的不吵不闹,手捧着酒壶悄悄站立在梅树下,时不时喝上一口。他的满身都裹在轻软的裘衣中,面带薄红仿佛桃花,纤秀的眉间带着极淡的怠倦,微尖的下巴敛在衣领的暗影中,一身似倦非倦的疏离。

神思怅惘中,元修举起喝空的酒壶摇了摇,哑声叮咛道,“快!再温一壶酒来!”

这一日晌中午分,天空下起了纷飞细雪,再过十几日就要入腊月了。

“我天然应当和我的家人在一起。”高欢缓慢打断了她的话,目光落到了床榻上方才展开双眼乌溜溜乱转的小高浟,嘴角不由暴露和顺笑意。

元明月的惨死让他大受刺激,落空了以往应有的便宜力。固然他还不敢和宇文泰公开翻脸,但平时言行间较着透暴露对宇文泰的恨意,乃至常常当众拉弓引箭,或是踢昭雪子,宣泄着本身心中的气愤和郁气。

元修被宇文泰一杯毒酒鸠杀的动静传到晋阳时,正逢腊日祭奠。这是一年中的大祭之日,也是家人团聚之日,就连那些犯人也得以在这一天和家人相聚,以后依期而返。

斯人已逝,流年却还是。

英娥正要说甚么,忽听门外有侍从的声音传来,“丞相,殿下,司马尚书前来求见。说是要亲身给丞相一家人送礼。”

元修冷哼一声,眉尖微挑,“如何,连你也敢管朕?是不是朕连喝点酒的权力都没有了?”

高欢进了门以后见到的就是英娥伏在案沿上,呆呆望着面前的灯烛,苗条的手指间捏了一根烛钎子,正一点点挑动着烛心,全然不知他的到来。

英娥不着陈迹地打量了他几眼,这几日不知高欢心中存了甚么苦衷,仿佛又在找甚么人,一向都有点神不守舍的,明天看起来倒是与平常无异。

腹中剧痛再次袭来,他的视野开端恍惚,认识也逐步被抽离。加快的呼吸,氛围仍然传不到,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

明月惨死的那一幕历历在目,浓艳如红叶的鲜血从她的身下缓缓流出,面前仿佛被无边无边的赤色满盈……他痛苦地嗟叹了一声,不甘地闭上了双眼。其实在流言传出时,明月已经感遭到不妙,只是流言传播的速率实在超乎他们的设想,更没想到宇文泰会如此断交!

是以人缘,经千百劫,常在存亡。

听到这个名字,英娥的心微微一颤。高欢的脸上也掠过了微讶之色,游移了一下才道,“那就先让他在东厅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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