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仙看着鬼厉,手扶着城墙,道:“你本日能站在这里,而那些百姓无辜丧命,我来问你,你觉得是何原因?”
周一仙神采安闲,面前这位名动天下的人物对他如此恭敬,仿佛他也涓滴没有不美意义的感受,只道:“你心中所疑所惑,如果别人能够奉告你的,以你的悟性和天书的奥妙,又怎会悟不出呢?”
鬼厉伸脱手,在这些深深的抓痕中悄悄抚摩畴昔,触手从指尖传来的,是粗糙的砖墙硬涩的感受,却不知有多少冤魂,曾在这些爪痕中呼号。
鬼厉走到周一仙的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下看去,河阳城中,月光之下,喧闹里的那点点灯火,闪动不断。
鬼厉面露怅惘之色,缓缓摇首道:“我不想超脱众生之上,亦没有普渡众生的慈悲心胸,便如我固然修道,却对那长生没有分毫兴趣。”
鬼厉一怔,张口欲言又止,周一仙已然笑道:“如何,不好说了罢?便拿你克日过世之师父师娘来讲,你觉得他们是苦么?”
他冷静凝睇着那一片灯火,然后转过了身子。并不高大也不坚毅的城墙上,现在空无一人,萧瑟的晚风从河阳城外空旷的田野上吹了过来,掠过城头那些在兽妖大难诽谤痕累累的城墙,吹在他和周一仙的身上。
文敏点了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但是我内心老是有些不安。”
周一仙笑道:“错了,错了,你平生盘曲,便觉得大家痛苦,实在不然。我且问你,你觉得本身命苦么?”
鬼厉道:“这是无数百姓家里的灯火。”
入夜,从河阳城头上向城内望去,万家灯火固然是说不上,但星星点点无所不在的亮光,却仍然给人一种暖和的感受。
周一仙神采安静地望着鬼厉,嘴角有淡淡的笑容,道:“你错了,年青人。”
“好酒啊!”他略带着几分笑意,然后对鬼厉道:“这酒另有些温热,你要不要来一口?”
这一日,文敏已经一日一夜不见水月大师从那间竹林精舍出来了,心中焦炙,便找了陆雪琪同来,陆雪琪看去表情也是不佳,本是不肯来的,但经不住文敏几番劝说,她倒也有几分担忧起水月大师了,便随了文敏过来。
文敏向来是最懂水月大师心机的人,她也早早传话给姐妹们,让她们都重视分寸,特别不成大声谈笑,以免不测的触怒师父,在如许的劝喻之下,小竹峰上天然是一片寂然。
对于鬼厉来讲,那或者恰是他最为陌生的地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