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现在,他另有甚么话好说?
话音刚落,苏家的次子苏玹亦起家道:“陛下,罪臣心知父亲实在罪无可恕,可他毕竟年老,畴前亦为大曌鞠躬尽瘁,求陛下宽恕父亲性命。且本日这桩事情罪臣牵涉最多,与羁候所通报密信、刺探后宫动静等事皆是罪臣一人所为,陛下理政一贯奖惩清楚,求陛下严惩罪臣,放过罪臣的兄长幼弟!”
苏玮安然道:“是。”
“此事你大可放心。皇后是朕独一的妻,朕定然爱之重之,喜她之所喜,忧她之所忧,视她更甚于朕之性命。”
他是苏仕,是当年赫赫驰名的大曌第一才子,是天都城浩繁门阀贵族中最刺眼的光芒。他顶着半生光荣走到现在,却欣喜而失落地发明,他连本身亲身教养出来的后代都比不过。
“阿瑗,你别怕,我早就命南宫烈到羁候所办理好了。你父兄这几日最多也就是吃住不精,毫不会受别的委曲。我晓得你担忧你母亲,又想起你曾说过,你三嫂几个月前才诞下一子,羁候所会为苏家的女眷稚儿伶仃留出一间房来,等措置完裴钰,我顿时放他们出来。”
正殿以内有一排汉白玉阶,共有十级,取“十全十美”之意,玉阶之上方是御座,大曌的历代帝王,便是坐在这里居高临下俾睨统统。裴钊见苏瑗眼中泪光隐现,甚是心疼,便道:“苏相年老,虽罪大恶极,朕亦不忍见尔惨痛之态。你若要请罪,只需上前来便是,至于膜拜叩首,自当免除。”
在一片“陛下仁德”的呼声中,苏仕惨淡一笑,一步一盘跚地踏上了玉阶,一层高似一层,好似他这冗长的平生,居高临下太久,便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了。
紧跟厥后的,便是当时与苏仕一党的几位老臣和苏家残剩的三个儿子。苏玮和苏玹面不改色地学着苏仕方才的模样,将官帽和笏板放在地上,又回过甚朝着御座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竟然松了一口气,仿佛他们即将去往的处所,不是阴暗可怖的羁候所,而是天都城中的店铺小摊。他们要去那边淘上一两样风趣的玩意儿,再买上一盒精美细点,带回家哄本身最心疼的mm高兴。
她还将来得及反应这句话究竟是何意,苏仕便已经回身走下玉阶,和裴钰一样,行尸走肉普通地任由御林军带了下去。
“何事?”
平日里老是挂着温雅笑意的脸庞此时惨无人色,裴钰只觉脚下一虚晃,近乎板滞般地瘫倒在地,而比拟较于他的狼狈,苏仕却显得平静很多,他的目光扫过身后的几位同僚,扫过跪在大殿中的儿子,扫过气定神闲的叶景之,最后在苏瑗的身上逗留了一瞬,浑浊衰老的面庞上终究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