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引着净霖和苍霁进屋,热切地煮茶泡茶,对他俩人说:“家里不常来人,宗哥常日少有朋友。两位是可贵的高朋,如何称呼?”
净霖说:“弟弟。”
宗音的院子藏在此山三十里处,依山傍水,平常朴实。苍霁见这院子的石墙垒得标致健壮,便猜该是宗音本身的手笔。
净霖下认识地嗅了嗅手腕,说:“你尚未渡劫,我如何会有龙息?”
野猪俄然调头,撒腿疾走。它蹬在雪窝里,没命地前蹦。背部刮断了松枝,一股脑钻在杂木丛。后边的脚步追得短促,那人也疾走起来。
“尊者赐,莫推让。”宗音拭手,几步上前,盘坐于案前。他半身精光,背部蔓生鳞纹,突地一瞧,反倒有些诡异之感。他坐定后接着说,“我承东君的情,已在东海藏了半年。”
“他来与不来都无妨。”净霖走出了庇檐,“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净霖提壶泡茶,他说:“我与你无冤无仇,我偶然杀你。”
“再叫几声。”苍霁边狠边温情, 手指给净霖抹洁净汗泪,“再叫几声来听。”
苍霁青筋暴起,他双手握在宗音手臂,掰得宗音小臂下沉,竟在着可怖的力量较量中略胜一筹。宗音抵不住,苍霁架着他的手臂,将他也过肩摔翻在地,雪地间顿时传出闷震。
苍霁抱臂,说:“畴前留的,若非我死得太早,该更浓烈一些。”
他像是一团火,还是饥肠辘辘。
后边传来踩雪的脚步声,野猪转头,见雾间一个光着半身的男人佝偻前行。雪都埋他腿窝了,他反而热得通身泛红,鼻息沉重。
净霖说:“他会来吗?”
苍霁嗤之以鼻,他蹲下身,说:“这天底下没有请得动我的‘神君’,你是吓破了胆,人也辨不清了?我们在这儿等了你一宿,院里边备了茶,起来就走。”
宗音只会傻笑,他不便于那俩人面前多谈。只是这笑也可贵,他畴昔哪曾这般傻笑过?
“原是他整出的幺蛾子。”苍霁坐直身,对净霖说,“他当时话不说清,只怕是担忧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