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梨顿时声音哽咽，攥着华裳的衣袖，对摆布世人说:“吾家稚儿初长成，而后便再也不必他阿姐相罩。我既欢乐，又难过。”
“随你家去。”净霖说，“与你结婚。”
很多年前，布衣和尚在江边肃立。他见一舟横斜度过，舟上女神赤足挂铃，纱环裸臂。他看得出神，在顷刻之间心潮涌动，今后忘不掉那枝四月娇杏。
真佛迎掌，指尖顿化为莹光。他俩人皆随风而散，变作碎光闪动。
苍霁笑声渐起，他带着人在空中私语:“求亲须携礼，你要送我甚么才行。”
黎嵘单臂翻枪，落于莲上。他伤势未愈，却道:“与旁人无关。我生有一愿，便是要你死。为此众叛亲离，杀尽亲故也在所不吝。”
苍霁枕在阿乙背上，双指捏住净霖的颊面，大声喊:“心肝儿归家，我定要三界无人不晓！而后临松君便是我的了。”
“既然现在是生离死别，便叫我们父子几人好好话别。”东君扇敲额心，笑说，“我生于血海，血海为何物？血海乃六合恶源。多少年前，真佛诞出情|欲私心，成为了九天君。九天君为扼制因果循环，决意将恶源豢养为座下走兽。岂料它识尽天下之苦，却变作了一个有着慈悲之心的小女人。你们说，六合可不成笑，它夙来爱这般玩弄万物。它给了清遥极恶的出身，却又给了清遥极善的心肠。”
九天君逐步癫狂，半面大笑，半面泪涌，他声音凹凸起伏，说:“我出循环，已成六合，你们能如何？谁也灭不得我！”
醉山僧却说:“我在这一千四百年中参悟了一件事。”
咽泉剑锋没进九天君金身，九天君于暴风间嘶声力竭地喊道:“我乃六合！”
两小我已坠入中渡。见夜空中天火蓦地窜改，灰烬中猛地传出一声雏声，接着华光灿艳，一只凤凰浴火而飞，正接住他俩人。
九天君在火光中铸就真佛金身, 他巍然耸峙, 挥手间风云复兴, 梵文隆起金光大界。净霖一剑起势, 那光界回声而震，接着苍霁拳砸其上，光界不堪受力, 当即碎成无数梵文。但是梵文再度飞绕，眨眼又筑光界停滞。
东君凝眉哀伤，说:“我孤家寡人，没家的。现在醉山僧也不要我了，天大地大，好生无依。”
真佛忽地潸然泪下。
净霖见红线已经绕成告终，半空除了风再无旁人，他便说:“哥哥。”
东君单独摸着鼻尖，反手揪住了开溜的吠罗。
醉山僧说:“我岂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