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从画面移到赫连御脸上，甚么也没说，将画卷起放回，然后双臂用力，将赫连御的尸身放了出来，连同破云剑一起。
惨白的掌心中，躺着一只半指长、米粒粗的赤色蛊虫，它的模样有些像蜈蚣，通体晶莹剔透，奄奄一息地被他握在手中，透出了濒死的寒凉之气。
“秋水坞已经落在白道手中，那边的掌事人……”
惊风殿内，端清看着他们走出去，忽地用右手掌心掩开口，闷闷得咳嗽了几声。
本相明白，可叶浮生一点也欢畅不起来，他盯着端清掌心那只濒死的长生蛊，仿佛满身力量都被抽暇，前所未有的发急和有力从心底攀爬伸展，想说点甚么，喉咙却已经哑了。
楚惜微从身边属动手中接过了一根火把，跟叶浮生共同握住抛出，跟着这一声令下，无数火把都从身后飞扑掷去，在暗淡的天幕下拖出长长的尾巴，如同彼苍裂了九重云霄，下了一场流火飞星。
若非为了调查蛊洞地点，一绝蛊毒后患，端朝晨在问禅山上就杀了赫连御，而不是将计就计拿本身作饵，跟他到迷踪岭来。
“那天在问禅山上，赵冰蛾奉告我‘赫连御炼制了数百只蛊虫，就藏在迷踪岭里，不管谁要他的命，都得跟葬魂宫一起下鬼域做垫背’……从当时起，我就决定了。”端清闭了闭眼，声音很安静，冷酷得几近残暴，是对人也是对己。
“师……”
她目睹葬魂宫如何鼎盛，目睹赫连御如何强大，又目睹这些都如何盛极而衰，到现在穷途末路，大厦将倾。
当楚惜微与叶浮生同赫连御血战的时候，端清已经到了惊风殿外，趁乱混过了人群，藏身在门外死角处，划开左腕，运功将长生蛊逼了出来。
一掌推开棺盖，内里只要一套衣服和一幅画。
楚惜微想把叶浮生拉起来，但是此人跪在地上几近僵成了木头，他只能蹲了下来，双手捧起叶浮生的脸，迫使他直视本身，一字一顿地说：“你没有错。”
“我虽失了长生蛊，几十年的《无极功》也不是白练的，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端清伸手在他肩膀上悄悄一拍，目光落在叶浮生身上，可贵笑了笑，如枯木上绽放出最后一朵花来，于死寂中燃起残烛余晖，“都已经这么大小我，经历了数载风雨存亡，莫非还看不透这些？把眼泪擦洁净，等这件事完了，我带你们回飞云峰，听话。”
他缓过一口气，一手拿过了破云剑，一手提起赫连御的尸身，回身走向了惊风殿阁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