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间配房外都挂着一盏灯,有的亮着豆大烛火,有的还没扑灭。
骰盅里本来就藏有第四颗骰子,跟着她手摇而与别的三个一并转动,只是一来手势入迷入化,二来四个骰子的声音几近连成一线,鲜少有人能心细至此、耳聪如此,听得出这分毫差别。
盈袖都要忍不住赏识这个男人了。
“筹马?”
赌坊的女人能够不标致,但必然得精通赌技。
女人道:“奴家盈袖,郎君想要甚么?”
叶浮生闭了眼,细心辨认着动静,直到骰盅落定,他才展开眼。
盈袖已经充足标致,而她摇骰子的行动却更都雅。
盈袖拿起金叶摸了摸,又放回桌上:“郎君是晓得端方的人,奴家喜好,那么……赌法?”
她从腕上摘下一只银镯,当空一抛,镯子撞上了顶壁,收回一声轻响,便向下坠来。
手腕翻转如胡蝶展翼,行动行云流水,直教人目炫狼籍,底子看不清她的伎俩,耳朵里也只要骰子撞击的声音。
盈袖轻笑一声:“郎君谈笑,三个骰子最大也不过三六同豹(十八),何来的十九?”
盈袖的目光落在木桌正中心的烛台上,这根蜡烛只剩下不到寸许,红泪在铜台上凝了一堆,便道:“第一局,烛火燃烧之前,谁先抢到这只镯子就算谁赢。”
话音未落,她的手已摸到了镯子,笑容却一滞。
伽蓝城作为客流之地,驿馆浩繁,烟花之地寥寥无几,倒是赌坊生长得不错。
不懂行的人到此,只能在七拐八弯后看到一面冰冷墙壁,然后唾一声“倒霉”便拜别,很少有人晓得那面墙上别有玄机。
叶浮生笑道:“因为骰盅里不止三个骰子。”
盈袖拿起骰盅,内里鲜明是四个骰子,三六朝上,另有个一点。
他一个大男人随身带着女儿家的金饰,除了挑逗谈笑,便是为了打通关窍。
“武功。”叶浮生道,“你出三局,我赢一局便答我一个题目,你赢一局便拿走一片金叶,我再补一颗上品南海明珠。”
明烛赌坊除了赌资还支出场的钱,一人要待一个时候就是百两银子,耗资不成谓不大,但也让一些鸡毛蒜皮的小家子风格免入此中。
此时已是深夜,但伽蓝城的夜市向来热烈,一打眼就能看到满目灯红酒绿,靡靡人影交叉在光与色之间,恍忽有种不实在的错觉。
眼里闪过暖色,叶浮生道:“多谢女人,第二局呢?”
大楚究竟有几处明烛赌坊,至今鲜有人知,就连叶浮生也只晓得此中三处,幸亏这伽蓝城里就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