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最后那句话震惊了胤禛心底里的那根弦,令他沉默了下来,目光落在一旁的自鸣钟上,钟走动时收回的“嘀嗒”声完整被殿外瓢泼大雨所袒护,听不到分毫,在长针走完一格时,胤禛终究开口道:“拿伞来。”
如此一向聊到日落西山,而铜盆中的冰也融的差未几了,杨海正要端下去换冰,凌若道:“晚些再换吧,现在应当风凉一些了,本宫与谨嫔去院中坐一会儿。”
苏培盛赶紧跪隧道:“主子不敢,主子只是看着娘子不幸,出错的毕竟是娘子家人,与娘子无尤,何况娘子这一回也算得上是大义灭亲了,若非娘子交出那十二万两银子,刑部也不能这么快就定了舒穆禄恭明的罪。”
胤禛訝然道:“朕何时说过喝参汤?”
一听这话,苏培盛从速从地上爬起来,取过一杯油纸伞恭敬地递给胤禛,后者接过后甚么也没说,只是走到殿外,然后撑开伞穿过厚重的雨幕走到跪在阶下的两个身影前面。
苏培盛赔笑道:“回皇上的话,是熹妃娘娘让御膳房炖的,娘娘说这些日子见皇上神采不太好,想是日夜劳累国事,辛苦了,以是让御膳房每晚都炖参汤给皇上补补身子。”
“皇上龙颜不怒而威,怎会丢脸。”苏培盛奉迎了一句后又道:“熹妃娘娘那么说,想来也是不肯见皇上过分劳累。”
畅快过后,瓜尔佳氏丁宁道:“经此一事,刘氏对你恨之入骨,你今后行事,要更加谨慎。”
瓜尔佳氏轻摇团肩道:“银子虽好,也要有命用才行。顺天府尹不是个胡涂人,晓得你盘算了主张要拿刘家开刀,又怎敢真收那银子,不过是做个模样,以免案子开审前,刘家闹出更大的事来。不过刘家老爷子做出如许有失面子的事来,看模样真是气疯了。”
苏培盛正想着该如何跟胤禛说,眼下见他问起,赶紧道:“启禀皇上,娘子一向都跪着呢,任主子如何劝都不肯拜别!”因为舒穆禄氏已经被夺了位份,不成再以朱紫呼之。
苏培盛从外头走了出去,走到胤禛身边道:“皇上,参汤炖好了。”
胤禛不说话,身子的虚意另有对舒穆禄氏的欲望,始终让他感觉有些不对,想了想道:“明儿个让太医过来替朕诊脉。”
外头确切不如何热了,但出奇的闷,让人感受喘不过气来,夏蝉仿佛也感遭到了堵塞般的闷意,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至于日落之处,余晖如金,在其四周充满了残暴唯美的朝霞,如同天女所织的锦缎,也令人久久凝睇,不舍得收回目光。不过也只是这一边罢了,在与落日相对的一边,乌黑如同浓墨,且在不竭地扩大,大有将整片天空淹没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