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酒客看他们这等吃法,不由为李老板肉痛。
“和白云号上的人自相残杀?”
傻根在阔别大陆的海岛上糊口两年,那儿阳光狠恶非常,晒得他满身黑乎乎如一块黑炭,头发虽经常割短却从无打理,乱糟糟如茅草,自从把匕首当飞刀抛弃后,脸上胡子更在理睬过,拉拉碴碴满脸须根,光着上身,一条裤子既短且烂,辩白不出甚么色彩,一看就知多年未换过,两腿赤足,老熊也好不了多少,断腿不说,普通的满脸虬髯,双目圆睁,颧骨高凸,身上衣服满是暗黑血迹。当时正值寒冬腊月,北风吼怒,天气阴沉似有飞霜,街上行人全穿上厚厚的棉衣皮袍,双手互插袖袋却仍觉酷寒,他二人如此穿戴打扮,确切大显异类,如单是如许,店小二还不会拦人,恰好还带上一头长有尖尖獠牙的大黑猪进门,这是酒楼,可不是牲口市场,店小二毫不踌躇劝止他们。
“黄三少人机警无能,又重情重义,深得岛主们的赏识,此次若得不死,前程不成限量。”
李老板听得他不是再点甚么,只是装模作样要结账,一颗悬着的心终究放了下来,赶紧道:“两位爷们,这顿便算我宴客,不收钱,不收钱。”
老熊撑着木棍,跟在傻根和傻黑的身后,步至一间酒楼门前,傻根道:“我们上去吃个拆伙饭吧。”老熊一怔:“拆伙饭?你要分开我?”心中竟然有不舍感受。傻根点点头道:“对,我们是死仇家,别说你想杀我,我也想杀了你。”说完便往门里走。不料一名店小二拦在门口,喝道:“那边来的野人野猪,我们这儿是做端庄买卖的处所,要乞食到别处。”
李老板道:“实是不消,两位边幅不凡,灵台发亮,非平常走狗贩夫,小的一见便心生景仰交友之意,这顿饭我请,两位必然要给我脸子。”
“存亡相拼?”
“对。我们吃饱了。”
老熊咧嘴一笑道:“其实在你伸脱手的那一刹时,我心中的仇怨便已消逝得无影无踪。”
过了两天,终究碰到出海捕鱼的渔船,两人非常镇静,在海上吃了十余日生鱼肉,喝了十余日生鱼汁,已然快健忘热食淡水的滋味,叫傻黑下海捉了十余条大鱼,换渔船上的一顿热饭热汤。再过两天,木筏行至珠江口,因为老熊腿脚不便,木筏沿河而上,直到一处火食畅旺的市镇,二人才停收帆停筏,踏上陆地的那一刻,两人长长呼一口气。
老熊没有答复,没法答复。
傻根道:“不必,你去算一下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