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再念及王玉溪向来难测的心机,周如水便就缓缓定下了神来。抬眼睨向窗外染翠的枝头,待捏起银镊子拨了拨鎏金香炉中的柔碎的香灰, 斯须,才缓缓咛喃道:“王宣虽是年老,却不至于一朝不继。更王玉溪到底如何并未清楚,却如此便就野心全露,这些人真不怕到头来偷鸡不成蚀把米么?”她这话是沉思熟虑过的,却她潜认识里忘了,王玉溪自小“抱病”,不知多少人盼着替他收尸。更况嫡亲之人,多数知这是毒非病,便早就等着他死了。
这一刻,她的整颗心都柔嫩了起来,她无端的便想起了这首悠远的歌谣。更这般遥遥相望着,她恍忽便就觉的,这一刻的王玉溪,离得她这么近又那么远,像是一幅绝尘的画卷,也像是一个难以企及的好梦。
有太多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感情,如潮流普通将她全部淹没。她多想冲下车去问他个究竟,更再问问她自个,他之于她,到底有何意义?
见此,周如水烟波如水的眼眸忽的便透出了湿意,玉颊生辉的小脸微微一垂,实是庞大难掩。旋即,便见她神采必然,抬手便翻开了车帷,堪堪朝车外望了去。
周如水心跳如鼓地在人群中寻了一圈,忽的,就福临心至地回眸往车后望去,忐忑又猜疑地看向了这一起以来,与她们虽是同道,却常常相隔甚远的商队车马。
这般,周如水直被唬得一愣一愣,那里另故意机持续计算,若雪的面上便也只剩下动容了。
炯七默不出声地低低看了周如水一眼, 斯须,也只是摇了点头,低禀道:“王府内里出入车马甚多,王三郎的行迹,旁人实难晓得。至于遇刺之事, 王氏家主王宣已是亲身探听了。”说着, 他又是一顿, 眉梢动了动, 持续说道:“此讯一出,琅琊王氏家中长老尚未发声,只一夜的工夫,王家内部却已剑拔放肆、暗泉四涌, 分出了几派来了。眼下, 就有王三郎的堂叔王豹拥势自重, 堂兄王甕跃跃欲试,均是探窥琅琊王氏的继任家主之位。”
他还好好的!看上去似无大碍!他更仿佛隐在暗处送了她一起了!
这一刻,周如水的心上涌出了无数的迷惑,她亦还想问他,他若无事,却为何到处都是他沉痾将逝的传言?又若那些谎言均是他的授意,他又何必冒着会被旁人认出的风险,送她一遭?
方才一触及这荷包的重量,周如水便知不对了,晓得这里头可不是鲤鱼撒子几个铜板那么简朴。却就在她游移之时,荷包上头绣着的琅琊王氏族徽却叫她松了口气,心机微微一动,复又打起了心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