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德贵瞧在眼里,故作不晓得:“措置公事要紧,仁毅自管去忙,徐佥事内里请!”
他站在衙门口踌躇了会,心想是不是先回到军务处探看风色,把握环境再去见过冯德贵,不料吴斌仿佛早就晓得徐国难要回衙述职,特地巴巴候在南院门口,见到徐国难进门当即笑嘻嘻迎将上来。
徐国难没有高傲到把下属客气当作福分,摆足部属礼节毕恭毕敬。
徐国难没有通过磨练算不得亲信,冯德贵才会对他如此客气。
徐国难做好打耐久战乃至被歹意罗织的心机筹办,不料与冯剥皮的初度见面倒是微风细雨,润物无声。
偷窥徐国难面色窜改,顿了一顿道:“兄弟也替元嘉兄说了很多好话,冯都事毫不至于用心难堪,元嘉兄固然放心就是。”
徐国难边走边不住点头打号召,吴斌瞧在眼里暗自嘲笑,不一刻两人来到都事院签押房,守在外间的贴身侍卫已换成冯德贵的贴身侍卫冯国才,见到两人当即出来通报,早知动静的冯德贵满面东风亲身驱逐,甫一见面就大赞徐国难暗藏漳州侦缉刺探劳苦功高。
徐国难目光缓缓扫视,落在一块泽若蜂蜜,温润细致的银裹金上,晓得这是福州出产的寿山田黄石,历朝历代都被视为印石之王,官方有“黄金易得,田黄难求”的鄙谚。
徐国难啊了一声,瞧向行书的目光立时现出敬佩神采。
他不是没经历世面的后生雏儿,天然晓得明一套暗一套的处世事理,内心暗骂面色却愈发恭谨,仿佛毕恭毕敬惟命是从。
他告别家人仓促赶至察言司衙门,来到衙门口几乎认不出来,大门表里重新粉刷焕然一新,察言司黑匾金字高高吊挂,四名身材魁伟的高大特工身穿崭新箭鱼服,手按厚重倭滚刀,摆布摆列目不斜视,过往行人都是成心偶然远远避开,很有“铁血衙门八字开”的严肃冷肃。
徐国难骇怪冯德贵的豪奢,面前时不时现出流民乞丐面黄肌瘦沿街乞讨的凄苦绝望,耳边仿佛响起饥饿孩娃的哇哇哭啼,对尽管自家发财不顾百姓死活的冯剥皮更增鄙夷,大要倒是不动声色。
公开朝徐国难丢了个眼色,表示诸事留意。
徐国难自不会不见机到与顶头下属劈面作对,冒充谛视细细抚玩,思考半晌大声赞道:“下官不懂书法胡乱点评,获咎莫怪。这书法笔力雄浑,气势豪放,毫不是出于平常手笔,更可贵的是寄意高深,志怀天下,鼓励天下大家学岳武穆精忠报国,如此大业可期,答复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