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老爷啊,是民妇害了你啊。若不是为民妇等百姓申冤做主,你何至于落得这步地步。朱国臣当日就说过,他在衙门里有背景,不怕别人去告。只当他是胡胡说的,不想他背景如此短长,明天刚一抓他,明天就把人抓进了大理寺啊……”
侯守用点着头,“现在前几步如你所想,我们的打算也差未几都胜利了,只在最后一功。关于奏章,你有甚么观点?”
侯守用本来是曹应甲的部属,两下科分辈分又差了一大块,见面就得今后生长辈自居。可明天他面沉如水目带寒光的模样,仿佛是与曹应甲平起平坐分庭抗礼的态势。一见范进被公人按住,当即大喝道:“尔等好大的胆量!戋戋贱役也敢殴辱朝廷进士么?你们内心另有陛下,有没有国法?还不与我放手!”
“如何?大理寺老夫来不得么?不管是大理寺衙门还是都察院,都是朝廷办公地点,老夫既为总宪,身上便有监督百官,纠察犯警之责。如果有人借衙门行犯警之事,莫非老夫就要听之任之?无辜弱女于都察院门外喊冤,声声有血,字字含悲,铁石心肠也要生出不忍之心,何况精神凡胎之人?是以老夫筹算来看看,范退思到底是被叫来问话,还是另有隐情。如果我不来,怕是还看不到这么一出好戏。这件事老夫亲眼目睹,并非道听途说,不知曹棘卿另有甚么话说?”
“我晓得,恰是如此,为师才有一种上贼船之感。本来为师只是想着昭雪冤狱,为无辜者昭雪昭雪。但是到了现在却要参高拱、翁大立、曹应甲……乃至另有严清。那是个好人啊,这回也要被连累出来,实非我的本意。而这统统归根到底,是为了替张居正打扫政敌。如果张文明真的过不了这关,张江陵守制三年,新上来的首辅一定会晤你的情。”
有陈炌的参与,就更没人敢拦他们的路。几个锦衣卫搀扶着范进走出大理寺衙门,一起向刑部走去。范进还是装着昏倒不醒的模样,双腿在地上拖行。耳中只听到郑婵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范进道:“恩师,开弓没有转头箭,你现在就算是想退,那些人也不会甘休。现在只能刀对刀枪对枪,大师一刀一枪,搏个存亡。”
“那总也得过一段才行,现在睁眼,戏就不到家了。”
侯守用也知范进说的是究竟,只是本身不是江陵党,到现在却要为江陵党冲锋陷阵,将来本身再如何解释也没人信。只好叹口气道:“只好如此了。归正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锋。为师只怕是神仙斗法凡人遭殃,此次不晓得要有多少人受扳连,被斩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