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也晓得,县官不如现管的事理,县试案首,是县令的权限地点,我如何好越俎代庖?你且说说看,属意谁的文章。”

县试阅卷本来是县令的事情,且不能委任给麾下教官,其只要见到范进的卷子,便能够当即宣布登科。如果文章做的通畅,点案首也不难堪。但眼下,以按察副使充广东提学的蔡衡亲身按临南海,评定试卷的权益,就只能交还上宪,县令只能处于帮助位置。

“侯大令以文教教养百姓,而非以兵器绳墨,只这一条便是合县百姓之福。只是南海各乡的社学,还是要多巡查些。你看,这魏好古也算是本地名流,他这几百字里,光是别字就有七个,错字五个,这等名流可见是耽于名声少于实学,如果在东南多数中不得。另有这张师陆,他的文法只是浅显,只胜在知典用典,这一看就是背了不知多少时文,只备着测验,才学上怕是谈不到。”

天已经黑了,房间里点了灯烛,蔡衡看了一天的卷子,精力还是饱满。能做提学的,在道试、乡试时不知要看多少墨卷,何况戋戋县试,是以他越看精力越足,半点不见疲态。

“嘿,老夫这一把年纪,见的事多了,总不至于随便就被人当了枪头来用。那些人想用个借刀杀人的计,借老夫的手,坏范收支息。老夫偏要借范进这个案首,落个内举不避仇!这等享名之事,千载难逢,我如何能够放过?”

“你说的传闻,老夫也听到了。”蔡衡面带笑容,神态落拓。“侯大令的苦处,老夫能够了解。然我辈为官,心中只知有君上,何曾有本身?在老夫眼里,只要文章吵嘴,没有远远亲疏。范进的字好,文章不差,就该点他做案首,至于其坊间之事,其随他去。前人内举不避亲,老夫举贤不避嫌,如果因一二流言,就坏了朝廷伦才大典,我辈便对不起本身的俸禄和这身官袍了。”

侯守用听的心潮彭湃,大有得遇知己之感,却不知该说甚么才好。蔡衡这时又指着筛出来的墨卷问道:“侯大令,这一科案首,你属意何人?”

侯守用想了想,将洪大安的试卷分拣出来,“鄙人官看来,这篇笔墨文墨上还算通畅,南海本科案首,被选此生。”

蔡衡脸上暴露一丝赞成之意,“侯大令观点,与老夫相若,以文法论,本科文墨,当以此生笔墨为第一。但是……若以书法论,却并非如此。洪生的书法,还是太稚嫩了些,以童生而言,勉强能够过关,。是与范进的字比起来,可就差的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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