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人赌性大,张师陆亦不能例外,再者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也输不起这个步地,一咬牙关,“赌就赌,我们击掌为誓。你如果输了,就得赌个咒,今后不与这女人同进同出,免得损了我们读书人面皮。如果我输了,这锅狗肉汤我就包了!”
“吴驼,你发甚么癫!这个时候就出来,难不成想吃板子?从速回家去,还不到你出来做买卖的时候。”
放榜时多备公人,自是防着肇事,本年乃至从两广总督衙门调来标营,更是摆明对测验次序的正视。张师陆虽是本地王谢,如果落个带头闹榜的名声,科举之路怕也要大受影响。
在间隔梁盼弟不远的处所,另支起口大锅,上面架着火,一个年青女子羞怯的站在锅旁,不时地低头添柴保持火力。胡大姐儿不比梁盼弟放的开,咳嗽了好几声,才在范进鼓励的目光下壮着胆量呼喊:
梁盼弟却不逞强,挽起袖子,拳头几近落到张师陆脸上,“癞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气!拿我去吃牢饭,好啊,我正等着有人管我口粮。来啊,抓我啊,我犯了甚么国法,凭甚么抓我。”
一阵车轮碾压石板的声音,粉碎了这类安好的氛围,将两个更夫那沉甜睡意也遣散大半。
阵阵香气顺着风飘到这几个公人鼻子里,勾的他们肚子咕咕乱叫,有人忍不住骂道:“是谁恁会做买卖,竟然把摊子摆在了这里,谗的老子心慌。”
“诶?你是衙门的捕快?还是地保?我跟范进甚么干系,跟你何干?如果吃东西就付钱,不吃东西就给我躲开,不要毛病我做买卖。”
“闻见狗肉香,神仙也跳墙。三六滚一滚,神仙站不稳。各位公子都是大富大贵的好命人,在这里看榜不能挨饿,吃一碗汤,配几块饼,包你们精力饱满,就等着金榜提名啊。”
伴跟着这一声哀号,保持次序的标营兵士如同得了冲锋令,持刀提枪向着看榜的儒童冲来,为首队官大声喊道:“谁喊的错了?谁带头闹考?站出来让爷家看看!”
两人的手空中相击,收回一声脆响,随即就如斗鸡似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只等着放榜。跟着天空垂垂放亮,县衙以内一声锣响,两排皂衣翎毛的衙役以二龙分水的阵走出。当中一人手捧榜单,走到衙门照壁之前,将榜单朝上一贴,回身即走。
张师陆此时也顾不上看范进,转过身,径直奔照壁跑去,一干孺子也如潮流般涌向照壁,梁盼弟和胡大姐儿也待向里冲,却被范进拦住,“这么多人,细心踩掉了鞋。该你的就是你的,不抢飞不掉。不该你的,抢也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