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王福晋讲的鼓起,初初那种怯怯的模样已经不见了,也没如何去留意慈安的反应,她拭了拭眼泪,持续说道:“这一次‘王大臣集会’的事儿,我说,你和逸轩两个,你们哥儿俩,处得一贯很好啊,逸轩向来没有获咎过你,没说过你一句好话,你如何就是要跟他过不去?”
醇王福晋一出去,慈安便看出她描述不对了:脸儿惨白,眼睛倒是又红又肿——这还是已经决计润色过的了。
不痛不痒的安抚了几句,慈安话锋一转,说道:“奕譞此次发脾气,约莫是因为旨意里有攻讦他的话——唉,这个事儿,我倒是要说他两句。”
今儿的午觉,母后皇太后公然没法歇好,展转反侧了好久,朦昏黄胧的打了个盹儿,便一惊而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顿了顿,“唉,昨儿的旨意里的那几句话,也不过就是迷迷外人的眼罢了,七爷也不是小孩子了,如何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慈安脸上微微一红,瞪了喜儿一眼,说道:“你这个小蹄子是如何回事儿?这些日子,嘴里是愈来愈没有遮拦了!再这么着下去,我可就不敢用你了——你年纪也差未几了,放你出宫嫁人去吧!”
慈安宁了定神,说道:“小两口拌嘴,那不是……家常便饭?奕譞脾气好,偶尔发作一回半回的,你不要摆在心上,俗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
“这是母后皇太后宽弘大量!”
慈安正想接口,醇王福晋又说道:“另有那一次!就是,就是大行天子……呃,龙驭上宾的那一天,他们在军机处集会,奕譞嚷嚷甚么,甚么……圣母皇太后要避嫌!”
母后皇太后为甚么怕见醇王福晋,孟敬忠和喜儿都是明白的:昨儿个才明发了斥责醇王的上谕。
醇王福晋这才扭扭捏捏的上了炕——所谓“上炕”,就是坐在炕沿儿,腿还是垂在外边儿,脚则放在炕脚的脚踏上。
孟敬忠觑到了空儿,“主子,七福晋那儿……”
但是,这个话头,作为寺人和宫女,就不敢随便接口了。
醇王福晋拭了拭眼泪,悄悄透了口气,说道:“但是,过未几久,家里人慌镇静张的过来跟我说,王爷在书房里……发了好大的脾气,连书桌都掀翻了!”
慈放心中一动:醇王府中,另有这么一小我物?
慈安吓了一跳:“如何啦?”
坐下来以后,两只手绞动手帕,低着头,迟疑了好一阵子,慈安都有点儿急了,正想开口催促,醇王福晋终究说话了,声音还是很低:“晓得母后皇太后忙,有多少军国大事要办,这个点儿,本来是不该来打搅母后皇太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