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关卓凡说道，“这班人，不但不该‘归旗’，反应……‘出旗’？”
“国初的时候，”关卓凡调剂了一下本身的坐姿，用一种更加散逸的语气说道，“旗人全民皆兵，旗人的赋税，相称于军饷；朝廷又不准旗人自行生业，旗人领这一份赋税，原是天经地义。”
微微一顿，“‘神差’所恃者，说到底，不过就是‘旗人’这个身份罢了。”
有民气有所动，但是，没有人接口。
“王爷睿见！”曹毓瑛目光灼灼，“只要叫彼等无所可恃，彼等才会循分守己——”
顿了一顿，“‘前锋队’归于前锋营，前锋营的桃子烂完了，这个病气，约莫不能止于前锋营，必然是要溢了出来，流毒四方的！”
又顿一顿，“并且，谎言以外——”
他望着关卓凡，极其诚心的说道：“王爷，这是我的肺腑之言，望你嘉纳！”
又顿一顿，“又比方，鼎新八旗，买断旗龄，运营东北——初初的时候，不晓得有多少人，都觉得这实在是痴人说梦——天底下，如何会有人情愿放弃一份旱涝保收的赋税，跑到关外，胼手砥足，筚路蓝缕，统统重新来过？”
他微微苦笑，“如果‘归旗’，怨怼的人，会更多；怨怼之情，会更重啊！”
大家心头，都是一震。
“谎言如同病气，”曹毓瑛说道，“一个‘感染’一个，无可御之！筠公方才以王爷的‘鲜桃’、‘烂桃’之谓，来比方神机营之‘归营’，固然精炼，到底还没有讲到谎言这一层，加上这一层，我想，‘鲜桃’烂的更快，并且——”
“再者说了，”曹毓瑛接口说道，“朝廷也一定就全然放开了手！嗯，王爷，您看，这班‘出旗’的人士，若真的衣食无着，在北京实在呆不下去，是否能够仿‘买断旗龄’之例，由朝廷帮手，帮着他们去东北讨糊口？”
顿了一顿，“比方，王爷带领轩军，远渡重洋，平叛美利坚——彼时，不晓得有多少人觉得，我们的兵，那里来的本领资格，同洋人争锋？又有多少人，觉得海内捻乱未平，最精锐的一支军队，却放到外洋，替洋人打朋友，难道……太不应时宜了？”
微微一顿，“这也罢了——关头是，神机营这筐桃子再烂，只也是烂在本身的筐里，裁撤以后，如果‘归营’，那么，各京营中，可就都有了‘烂桃子’了！假以光阴，各京营会不会重蹈神机营之复辙，整筐整筐，都变成了‘烂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