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痘……挺费事的吧？”慈禧尽力挤出笑容，“丽妞儿平安然安的过来了，哎，这个，好，好……”
就不说“死人”二字，何其刺耳了！——暗里底这么说，都不该该，何况是“王大臣集会”这类国度最严峻的议政的场合？
别的，你六哥、六嫂，扮了那么一出惊世骇俗的苦情戏，拼了命的把自个儿从嗣天子的事儿里往外摘，你倒好，硬往回拉你六哥！你这么干，另有兄弟情分吗？那不是……劈面儿打你六哥的脸吗？
“二人你来我往，”关卓凡说道，“说着说着，话里都带出了意气，朴庵终究发了脾气，大声说道：别的不说，甚么‘仁、宣一系实在寻不出合适的嗣天子的人选’，就不对！载澄、载滢，莫非是死人？”
慈禧内心，不由哀叹一声：老七公然……“昏聩”啊！
这段话，慈禧就不觉得然了。
“柳翁推己及于天下人，觉得天下人皆为赤子，便可议了！柳翁的这个别例，若嗣天子赋性朴素，天然可行；若嗣天子本性凉薄如前明世宗者，谁又能包管，他亲政以后，不会变动成议，追尊所生？”
顿了顿，“宝廷还说，众所周知，荣安公主本性朴素、聪明通达，即位践祚，必为一代明君，由她来继统、承嗣，非止宗室椒房之幸，亦为天下臣民之福！”
顿了顿，关卓凡持续说道：“宝廷说，‘大礼议’骇扰宸衷，柳翁委宛陈词，意切情真，絮絮如后代绕膝于父母，两宫皇太后御览之余，必有以抒厪虑、慰慈怀！嗯，这个立意，是极佳的，不过——”
咦，对了，阿谁吴可读呢？
慈禧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担忧，不无事理，但是——丽妞儿也没有出过天花呀？”
如果是假的——那就更可骇了！
听起来，仿佛也有些事理……
慈禧心中嘲笑：这马屁拍的！……
“老七……唉！”
还甚么……宗室椒房之幸、天下臣民之福？
“宝廷说，如何没有万全之策？荣安公主继统承嗣，就是万全之策！”
“宝廷说，荣安公主为文宗显天子、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亲女，若由她继统、承嗣，上高低下，那里还要心惊胆战的过上十几年，防备着甚么‘大礼议’之类的荒唐事儿？”
“载滢——载澄是嫡子，载滢是庶子，本朝立储，以贤以能，但是，建国两百年，十圣接踵，有没有嫡子在，却叫庶子继位、以庶凌嫡的？”
微微一顿，“目下尚在襁褓当中的‘载’字辈，并没有已经出过天花者——这一点，他说的，倒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