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所言极是！”唐景崧说道，“固然，因为接下来海内事情，法国当局有力实施《凡尔赛条约》，但是，若没有这个条约打底，百多禄替嘉隆王招募法军官服越南役事，也一定就能那么别扭。”
“在嘉隆王手上，”唐景崧说道，“‘西法练兵、洋枪洋炮’这条路，不过只走了一半――复国报仇、一统全越以后，便停了下来；西洋‘文明器物’甚么的，就更付诸厥如了。”
“这场大洪灾，自北而南――自中国的两广至越南的北圻，囊括甚广。究竟上，越南北圻的很多盗贼，都是从我们的南边儿跑畴昔的。”
嘿。
顿了一顿，唐景崧持续说道，“嘉隆王尤如此，后继的子孙，更不必说了。”
统嗣之争？
说到这儿，唐景崧对关卓凡说道：“王爷，我说句题外的话，私觉得，洪杨之乱，同这场大洪灾，多少也是有干系的。”
嘉隆王，即阮福映，他的年号是“嘉隆”。
唐景崧也笑着点了点头：“星公说的是！”
“‘西法练兵、洋枪洋炮’的好处，他天然明白；同时，‘西法练兵、洋枪洋炮’的背后――法人的野心，他也看得清楚，深恐若不设樊篱，则有朝一日，法人反客为主，鸠占鹊巢。”
“定公方才说了，阮主是通过法国的布羽士，招募教官，西法练兵，终究打败三阮，复国报仇的――这个法国布羽士，叫做百多禄，嘉隆王向他求援的时候，曾经答允过他，复国以后，许上帝教在越南自在传播，明命王的禁教，算是替先王食言而肥了。”
“哦？”
“不错，恰是卖官鬻爵。”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边儿和法国人闹得不成开交，一边儿海内建议了大大水，民不聊生，盗贼蜂起，按下葫芦浮起瓢，真正叫表里交困了。”
阮主虽被灭国，但是，遗族对峙抵当，首级名叫阮福映，是最后一任阮主的堂兄，他竭蹶救亡，百折不挠，前后历经二十余年，终究由弱而强，反过来灭掉了西山朝，“报九世之仇”，一统全越，建立阮朝。
“阿谁时候，他不过才七岁。”
“筠翁谬赞，”唐景崧说道，“那嗣德王，就是极典范的‘蔑洋如仇’的一种人了。”
这个“说法”，连关卓凡都留意起来了。
在当下，这四个字，很有点儿“敏感词”的意义，不过，听众们皆神采如常。
听众中，再次呈现了轻微的赞叹声。
顿了一顿，“莫说甚么‘师夷长技以制夷’了，这位嗣德王，干脆既听不得‘洋’，也看不得‘洋’。阮朝和法国，目下固然是翻了脸，但相互有近百年的友情，王宫里边儿，这很多年下来，也攒了很多洋玩意儿，嗣德王叮咛，十足入库，锁了起来，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