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燏的眼中放出光来。
“四徽班——”宝燏沉吟了一下，“叫哪个班子的好呢？”
宝燏的脑筋里，兀自晕乎乎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筱紫云的手上——
“大哥放心，大哥放心！”宝燏一叠声的说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这些个事理，我能不懂吗？”
宝鋆笑了，“如何着？听起来，宝二爷这么做，倒是为了善心、恤老怜贫？”
“筱紫云？哎呦喂！我就听过一次他的戏——《勘玉钏》，俞素秋！那扮相、那身材、那嗓子、那眼神儿……啧啧啧，绝了！那天，我出了戏园子，整小我晕乎乎的，都不晓得如何回到家的！接下来的几天，这个……魂不守舍啊！哎呦，是如何也没体例把俞素秋的人影儿从脑筋里请出去！”
宝鋆心说，你这个描述，哪个会恤你、怜你啊，这个话，听着如何这么别扭呢？
这——
宝鋆略略想了想，说道：“就‘春和班’的筱紫云吧，他的‘闺门旦’，算是都城一绝，我也有阵子没听过了。”
宝燏兀自口沫横飞，“就是这么巧——昨儿个在席上，老文他们还唠起了筱紫云呢！都说同治四年那届的‘花魁大比’，筱紫云固然屈居榜眼，实在比状元还强！只不过那位状元郎的几个‘老斗’，手面儿都比较硬，才勉强压过了筱紫云一头！”
宝燏心痒难搔，不过，顿时就反应过来，这么说不大安妥，忙改了口，“叫哪个班子——天然要听大哥的安排！”
比方，宝鋆固然常叫筱紫云的“便条”，但是，他对筱紫云并不“专情”，以是，就不能算筱紫云的“老斗”。
“哪个都好！哪个都好！”
宝鋆的脸上，暴露了促狭的笑容，“怪不得看你走路，有些怪怪的呢！我还觉得是屁股疼——但是，又有些不大像，屁股疼，不该是夹着走吗？本来……哈哈哈！”
筱紫云将手向宝燏一让：“二爷请！”
筱紫云脸上，真的红云飞起了，嗔道：“当着宝二爷的面儿，宝大人瞎扯甚么呢！您但是一品大员！——朝廷的重臣，也兴这么说话的吗？”
“大哥，”他的语气非常热切，“实在，爱听戏的王公大臣，哪一家不是这么做？——你也一定不晓得！再者说了，不这么着，‘国丧’这一百天，那些梨园子，吃甚么，喝甚么？哎哟，一个个的，怪不幸见儿的！”
“不违规，不犯禁？”宝鋆皱着眉头，“你又想出甚么正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