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铁路是修在我们海内，生丝的大半，倒是要‘销洋庄’的，是要拿来赚洋人的银圆的！洋人既然造出了缫丝机，就再不会满足于土缫车缫出来的丝了――说句实在话，‘土丝’又黄又毛，较之又白又滑的‘洋丝’，的确就是烧火丫头之于大师蜜斯，换了谁，都得舍‘土丝’而就‘洋丝’！”
曾国藩微微点头，“确切是忸捏！铁路上头，我是只瞥见了‘失’，没瞥见‘得’，就是‘失’，也只看准了一小半儿罢了！”
其一，“湘系”在两江，确切有严峻的好处，但是，“两江的事情”和“湘系的事情”，并不能完整划等号；“江浙的事情”和“湘系的事情”，就更加不是一码事儿了。
“涤翁过谦了！”
“王爷建议构筑铁路，”曾国藩安静的说道，“实话实说，开端的时候，我是不觉得然的。当时，我是担忧，铁路沿线，以村酤、旅店、负贩、驮运为活者甚多，铁路一开，这班小民的生存，会大受影响――这个设法，同‘土丝’诸公‘与民争利’、‘迫民倒悬’之论，实在并无二致。”
“‘入超’实在也没有甚么，机器、轮船、大炮，我们本身临时造不出来，先用着洋人的，也算理所当然；但是，茶、瓷卖不出去，却真正叫人不甘！”
究竟上，“洋丝”较之铁路，“得”之一层，景象仿佛；“失”之一层，相互很有分歧，“土丝派”的担忧，并非满是杞忧，不过――管他呢。
“以是，”关卓凡说道，“建新式的缫丝厂，有的人，当然不能不有所‘失，’但是，通策画下来，如涤翁之言，‘得’还是远弘远过‘失’的。”
“本来，茶、瓷、丝，是我们销洋庄、赚洋钱的‘三大件儿’，到了明天，茶、瓷两件儿，皆已废了，洋人种的茶、烧的瓷，都比我们的还要好，用不着再进我们的东西了！此皆固步自封、不思进取、自外于潮流之过！”
“眼下，我们能够拿得脱手的，就剩下一个丝了，如果我们还是不接收茶、瓷的经验，这一件儿，迟早也得废掉！――我看，左不过就是十年、八年的事儿！”
“是，”关卓凡说道，“涤翁一语中的，‘土丝’、‘洋丝’不管如何争，只要营私守法，争的再短长，也只是普通的买卖上的合作。”
曾国藩沉吟了一下，说道：“痛是不免的，不过，有‘丝三条’在，约莫也不会痛到那里去――‘将有不忍言之事’，是危言耸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