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远的眼神儿极好，细觑时，见是“见票即兑库平足纹一万两”的银票——这一叠，应当拢共十五张。
“以是，”一丝笑容浮上了李致远的圆脸，“卑职觉得，端大人的这个事儿，卑职当然有过，不过，通扯起来，到底还是功大于过——爵爷觉得然否？”
李致远的语气，愈发温和了，的确有某种催眠的结果了：
“国债？”
伊克桑目光一跳，“好！你说，你要多少？”
这倒不是“端茶送客”，不过，李致远也只好不再和伊克桑“互动”了，一口气说了下去：
“是啊，”李致远说道，“国债是如何一回事儿，爵爷必然是晓得的，我们中国，也是发过国债的，只不过，我们发的国债，拢共没有多少，不过戋戋五千万银子，没甚么大做头，我和那两位朋友，做的是法兰西的国债——”
李致远的威胁，暴虐之至，但是，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法反击。
*
伊克桑的脑筋里“嗡嗡”的，“粉身碎骨”四个字，转来转去。
说着，伊克桑取出一叠极挺括的纸来，往身边的案几上“啪”的一拍。
“欧洲第一名大银里手，叫做罗斯柴尔德的，不晓得爵爷传闻过没有？”
“是啊！”
伊克桑不看李致远了，端起茶碗，自顾自渐渐儿的啜着。
罗斯柴尔德？这个名字，伊克桑倒是传闻过的，并且，此氏和王爷，仿佛也很有些奥妙的关联——
“咳咳，是如许的——”李致远浅笑说道，“爵爷约莫也晓得，我垫的这笔钱，本来是投在另一笔买卖里头的，那笔买卖，若做成了——”
“好，好！”李致远从速说道，“呃，待卑职说完了，爵爷就会明白，这个国债，嘿嘿，同爵爷，到底有何干联了——”
“今上即位未久，典学未成，慈安、慈禧两位皇太后‘撤帘’，移跸颐和园，慈丽皇太后主持六宫，咳咳，这类时候，爵爷，我们做臣子的，不管如何——即便粉身碎骨——也不该拿些不相干的事情，上烦二圣的厪虑啊！”
李致远见伊克桑目光闪动，晓得本身的话已生了感化，心头大定，微微放缓了语气，安闲说道：
微微一顿，“再者说了——”
“不，不，”李致远说道，“爵爷曲解了，我的眼皮子虽浅，尚不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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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如何扯到姓罗的身上了？
“罗氏的眼线，遍及欧陆，滑铁卢之役，事关法、英两国国运，罗氏格外留意，他们乃至将探子派到了滑铁卢的疆场上！见拿破仑一世败局已定，不待法国军队正式投降，探子便快马加鞭，赶到海边，上了快船，度过海峡，将战报交到早已等待在对岸的罗内森——彼时罗氏之族长——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