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笑着说道：“王爷就是这么叮咛的。彭大人不必客气。”
彭玉麟本来是要次日亲至清雅街投贴的，万没想到关卓凡行动如此之快，竟抢在了本身的前头。这固然是礼遇的表示，但他奉诏而来，按朝廷体制，自应主动求见上官，现在倒了过来，不由心下非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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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这傲视伯夷、柳下惠之余，连孟子都刺了一下子，且硬把彭玉麟往“贤人”的位子上按，彭玉麟确切“再傲慢”，也不能认的。
恽世临大喜：早晓得你这么痛快，我费这老鼻子的劲儿干吗？
顿了一顿，说道：“王爷礼遇，彭某心感，我就走出来好了，肩舆是不管如何不能走中门的――要不然。就搁在外墙的墙根罢。”
很好，如此说来，就这么一小会儿，我们俩就成了“知己”啦。
到了清雅苑，帖子递了出来，过未几时，中门缓缓翻开，彭玉麟心中大大一跳：开中门？竟礼遇至此？
“伯夷、柳下惠算‘贤人’？”关卓凡放声大笑，“论起为国为民，至情至性，他们两个，究竟哪一点比得上雪翁？”
关卓凡在上海要见的人很多，此中最紧急的一个，也是他第一个要见的，是彭玉麟。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小跑∽，着过来，先打了个千儿：“给彭大人存候！”
一时之间，他不晓得该说甚么好，滞了一滞，说道：“白首如新，倾盖仍旧！玉麟有幸！玉麟有愧！”
“雪翁，‘奋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闻者莫不鼓起也’！这两句诗，百世之下，有人吟咏起来，必还是荡气回肠！”
彭玉麟快步走下台阶。下跪施礼。
天涯之间，看得清楚，这彭玉麟，虽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但面庞清癯，剑眉星目，眼中神光闪动，炯炯逼人。关卓凡禁不住内心暗喝一声彩：好个美女人！衬得起他缠绵千古的那段情素！
落座上茶以后，关卓凡浅笑说道：“雪翁，先给你说个笑话儿――恽次山写信给我，抱怨你来着。”
彭玉麟看了廷寄，沉吟说道：“次翁美意可感。不过，旨意是要我到上海，面禀轩郡王，听取进止。王爷的路程是定好了的，我这儿不能拖，不然就迟误闲事儿了。嗯，我……后天就上路。”
“豪杰气势美人风，铁骨冰心有谁同？”关卓凡握着彭玉麟的手，慨然说道，“雪翁，敬慕已久，终得识荆，真正大慰平生！”
当然不敢硬催。恽世临扮出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雪翁，朝廷也太能支令人了！你这才过了几天清净日子？唉，又得鞍马劳累，出没风波了！不过，你若不急于成行，非论上头如何催，都归我去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