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奴奉上了茶却不走,关了门窗,又为国主挑开了烛芯,轻柔地给他捏着肩膀,体贴道:“如何从保仪那边出来了就一向郁郁不乐?是不是保仪做了甚么对不起国主的事,奴婢传闻史乘上记录,长夜漫漫,宫中嫔御孤单,也有找宫外的男人来欢娱的,前一阵子国后招来了那些越人舞者,个个都魁伟矗立,奴婢还传闻当夜黄保仪夜宿移风殿的时候……”
“莫非非要让本宫亲身去你房间的大缸里抓几只生了虫的蟹子,你才气承认这统统?”
“你是不是恨朕?”
雨水滴答滴答,带着初冬的一抹清寒,从窗户的裂缝里吹了出去,吹得她的裙裾袅袅飞舞,吹得她的长发缠缠绵绵,她感到一阵冷索之意,还在游移间,已被国主一手擒住了下颌,印上了他的唇瓣,唇舌的缠绵,气味的暗香,悠悠绵绵地氤氲在房中。而她眼角冰晶咸涩的泪水,无声地从脸颊上滑落,不知滴入了谁的衣衿上。
“是朕对不住,对不住你,对不住黄保仪,朕要穿这一身龙袍有何用!朕脱了它去做一个村落野夫!”国主说到气恼之处,扒开首上的龙簪,解开了龙袍的衣扣。
庆奴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要求声中又有倔强的意味:“奴婢不晓得做错了甚么,让娘娘如许容不得奴婢?是奴婢照顾国主不细心?还是奴婢偷懒怠惰?”
底下的一干小内监小宫女都晓得庆奴姑姑的身份非同平常,对她尊敬有加,是以,庆奴固然名义上只为御前的茶水姑姑,实际上已经掌管着国主的统统起居。
这一瞬,周嘉敏的身子僵冷如冰。
庆奴别过了脸,心中有万千的鼓点击打,波澜澎湃般地潮起潮涌,面上倒是波澜无惊:“奴婢……奴婢不晓得国后娘娘在说甚么。”
看来,天长日久,国主倒是惦记取本身的好,只是,她不识字,也不晓得这词中所写何意,放开了扇面让那小宫女赏览,问道:“我不识字,你倒是识得几个字的,你帮我念念,这上面写的是甚么?”
庆奴不是刻薄刻薄之人,这番话也说得盘曲委宛,如润物的雨滴,一点点地浸润着国主的耳膜,国主沉浸在黄保仪的死别当中,并未非常留意庆奴的言语。
对此留意的倒是冒雨而来的嘉敏,她刚下了鸾轿,便听得庆奴的这番不堪谈吐,当下在门口就呵叱道:“开口!”
一夜风雨,雨滴单调古板,在屋檐下垂下绵细的雨幕,庆奴展转反侧,满腔涌动的是恨,是怨,是恼,一念及主后此时在红绡帐中,就烦躁地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