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敏未曾合眼,任覆在身上的锦衾滑落,她睁着眼静听着内里的声音,听一朵花瓣悄悄坠在地上,听虫豸的打斗声,听燕子划过天空的声音……
嘉敏笑意颓废,有力道:“元英,你下去吧,我很累,累极了。”
嘉敏只感觉痛锥心砭骨,她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唯有那锋利的刺痛让她无处可躲,只能以她脆弱的肉身生生承住。她感觉本身周身的最后一丝力量也被抽离殆尽了,她撕心裂肺地哭喊道:“我的孩子!”
有布谷鸟一声啼唳,冲天而起,惊得柳枝簌簌地狂乱而动。
“谁来了?”
偶然候听到别野别传来鸟儿的委宛鸣声和溪瀑的涧鸣声,她会俄然坐起,悄悄地听了好半晌,露入迷驰的笑意:“真好听,如果我的小公主还在的话,她必然会和我一样,喜好这些声音,我会给她织好多斑斓的衣服,给她扎最敬爱的发髻,会给她读诗听,教她琴棋书画,与她一起玩耍……”
澄心堂,夜晚。
身后一干宫女应道:“是。”
嘉敏无言,泪水已长流千行,她呐呐道:“我不值得,我不值得你们对我如许好……”
一侍卫禀道:“回禀官家,吕太医在太病院外鬼鬼祟祟,卑职等将他当作了刺客缉拿。”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会再让你们担忧了……”嘉敏附在元英的肩头抽泣,哭了好久好久。
他微服简行,短短数月不见,他的鬓角竟已添了无数白发,向来矗立的身形现在也有些佝偻,他瘦了。
元英酸楚道:“娘子快别说了,娘子可千万别再惦记这件事,越惦记越跨不去这道槛。”
吕太医问道:“可否取一些果脯来?”
嘉敏倒是客气而疏离的神采:“臣妾病容,不堪面圣。”
嘉敏心如干枯,眼中浮泛洞地凝睇着房中的某一处,眸子子一动也不动,元英给她喂一口汤,她便喝上一口,元英让她卧着,她便卧着,她像是一个已经落空了灵魂的木偶,只要眼泪一向不住地淌着。
说到此处,她神采一凛,问道:“该不会,那果脯里加了不干不净的东西吧?”
姚海问道:“现在不是吕太医当值的时候,吕太医这是……”
这一哭,倒是好了。
“可你是国后,是朕的国后。只要朕在的一天,你就永久都是与朕并肩而立的国后。”
元英说道:“曹公子 的毒,只能用寒冰渐渐减缓,至于他能不能醒过来全都看天意。”
“官家……”吕太医重重顿首,心中哀叹一声,国后娘娘,只要对不住你了,如果你得不到这些汤药补给,身子又怎会病愈,不如回宫,饮食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