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秋,沁妃的胞弟慕容迭帅鲜卑族慕容氏铁马队临城下,囚禁鲜卑族段氏天子,逼宫篡位。沁妃夙来妒羡样貌出身都高于本身的宁妃,此次胞弟挟天子以令诸部,怎能不借机除之而后快。
女子在殿内巡了一圈,最后在正门前愣住,定了定神,蓦地一把将大门拉开,屋外北风卷携冬雪快速灌进殿内,一声吼怒,挑逗起女子披垂的青丝随风跃起,殿内的火烛瞬息间毁灭。
女子轻声透露,向婢女回眸一笑,旋即迈步踏出台阶,向宫外六合一色的暴雪里走去。
婢女尖厉的叫声刺破宫里呆滞着的氛围,在偌大的宫殿内回荡。
本日大略是要做一个了断吧。
女子面前的琉璃红珠石镶嵌的矮桌上端放着这两件红色器物,不管哪件,都与这斑斓玉廊的朝晖宫极不相称。
旧梦初醒还新时,绿竹猗猗相思眠。
她迈步的方向是宫殿旁的北山,北山山颠瞭望处便是天子的寝殿。女子愈走,行动愈迟缓,行得愈远,地上的积雪也愈深。每行一步,女子都要将生硬的腿从厚雪里抽离,再堕入,此时北山上的皑皑白雪,怕已能没人项顶了吧。
婢女听闻先是一愣,旋即又化为一抹诡笑,道:“随你如何说,成王败寇,你已然不是当年风头正盛的宁妃了。这一役是我们娘娘胜了,而你,却再无卷土重来的机遇了。”
女子考虑着,兀自笑了起来,明眸清灵似从不为前时艰苦所浑浊,虽未施粉黛却更添素雅天然之美。这也难怪,女子是蒙古高原上的绝色美人,肤若凝脂,巧笑倩兮,在这粗旷彪悍的部落女子间显得尤其出众,就连阅美无数的鲜卑族部落长老也赞她出落地这般小巧精美,更像是中原的晋人,无怪乎鲜卑族天子对她日夜倾思,神魂倒置了。
北山瞭望冻玉骨,红颜胜雪画上仙,
“这可由不得你了。”
“这是鹤顶红,这是白绫,你挑一个吧。”
婢女见了女子这般笑容,也是仓惶胆怯起来,仓猝厉声道:“宁妃,不,妖女,痛快着点儿!这落魄宫里天寒地冻,连个炭火也没有,反正你本日也要选一个,别再妄图拖甚么时候,让我陪你在此冻着!”婢女说罢缩起脖子紧了紧裘袍。
“那,我如果都不选呢?”
女子迎着风雪向更广褒的六合走去。屋外六合浑沌一色,分不清这是宫殿那是山峦。雪子纷繁扬扬,遮天蔽日,暴风将她身上的春季薄衫贴得紧紧的,纤若扶柳的身影在这风雪里孱羸摆动却又始终未曾倒下。女子的眉上睫上鬓发结上了冰凌,暴露的玉肌无一处不是通红乃至绛紫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