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梦将汤药饮下,扶瑄又将清粥捧来。那清玉碗中盛的粥,扶瑄端来了两碗,原是扶瑄也陪着她一日忧神奔劳,还未用食呢。
“初梦倒也有些私心的。萃心一走,心胸不轨之人瞬断了左膀右臂,若要培养一个新的更需光阴,初梦有一阵子可得安宁。恩恩仇怨的事,若要报偿何时能休。初梦夙来不捷报仇,只想过些安静日子,别无他求。”
初梦这一声“公子”又叫扶瑄嗔瞪了一眼,扶瑄在她额上轻巧一吻,播送公子淡雅古典的广霍香息,曼妙透露,周身百转缭绕于她的鼻尖。
“饱了。困了。”初梦说罢又佯装轻松没入广藿香沁心的被窝中去。
一勺入口,扶瑄问:“苦么?”
“瞧这月色有半夜了。你且睡着,我与你制备些药与粥食来。”
扶瑄坐上床,支着臂守望着初梦,道:“我只当你是不满她两次构陷于你才不施援救,原是你想得这般通透,倒是我陋劣了。”
“有理。”扶瑄取来丝缎柔花帕子揩了揩她的唇,兀自对劲道,“如此再无可担忧的了。”又吻下去。
“扶瑄,你且将那碗粥递与我,我本身来喝。”
“如此说来,我便早有假想。倘若你也同意,我便辞了世家长公子的身位,只做百姓,与你一道出府北上,寻一处世外桃源处过那神仙眷侣般的清净日子。”
“不苦了?不苦了便再来一勺。”
扶瑄舒然一笑,接过初梦的粥,另一手帮她掖好被角,道:“好。好眠好梦。”说罢便将初梦那碗粥饮了下去。
“又打趣我!”
“当真饱了?”
扶瑄“亲口”二字说得尤重,初梦责怪一眼,轻回了一句:“恶棍。”,便去汲玉勺中的药汤。
少时,扶瑄来了,端着一案,左是药碗,右是粥碗,皆是小巧玉质,腾着热气。初梦相见欢然,迎声道:“你来了。”
“药天然是苦的。”
又一阵疼袭来,如满身穿过针林刺海般贯穿而激烈,初梦瞬时沉下了神采,眉头舒展。身上的鞭伤如同千万条毒刺藤棘般一道降身子里勒紧,前时烘了炭火也未出汗的她,却叫现在周身的刺痛瞬时激出了汗。她强忍着痛,自怀中取出一个四方纸包,艰巨展开,只见里头收纳了一些细白粉末,初梦以指尖轻剜了一些,存在指甲裂缝内,又将纸包收好。
“几更天了?”
扶瑄见她虽是笑着,可似强颜欢笑似的,那唇角勾得罢了,眉头还未舒,额上倒是凝着汗,便道:“这药里添了曼珠沙华,你快饮了去,也好平静止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