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极聪明之人,应知扶瑄此番前来有事相求,可扶瑄实在记念畴前与女人一道在王府果园中操琴校订,在此葵灵阁中促膝长聊的日子,可眼下王谢世家正遭遇灾害,扶瑄偶然文娱,实在请龙葵女人恕罪。”
扶瑄鞭策葵灵阁那扇沉沉的大门时,手臂有些轻微的颤抖。
“是,我晓得的。”龙葵极力掩蔽眼中那一丝酸楚与落寞,“说来扶瑄公子能够不信,龙葵这么些年在青楼中生长,对世家贵胄的体味恐怕不必扶瑄公子浅淡,扶瑄公子的顾虑龙葵皆是体味,请扶瑄公子无需介怀。”
“此青瓷玉蕊杯,扶瑄公子可还记得?”龙葵说着便将悬着碧叶的杯盏缓缓推至扶瑄面前。
青青淡淡一笑,说了声“好”,虽贰心知这“来日”是不会到来了。
“上来罢。”龙葵女人道,声音还是清冷,如这馆内温度普通不与外头暑热同流合污似的。
青青驾的马车很快便到了葵灵阁外头,路子摆花街一起过来,那些青楼教坊中迎门杂役侍童竟头一遭不殷勤邀扶瑄的马车出去玩乐了,扶瑄转念一想,也许是全建邺城中晓得他是断袖之人,无法一笑,又过玉涵台时,门口杂役对青青阴柔一笑,便叫扶瑄更笃定了他的猜想。
龙葵本想长驱直入,说着“无事不登三宝殿”,但将欲说出口的那一刻却游移了,倘若扶瑄当真说毕了事便归去了,那这空落落的琴馆阁楼便只要留她一人了。她倒并非惊骇寥寂,乃至欢乐独处与寥寂,却怕是那寥寂是他给她的。
扶瑄上了门路,二楼那间雅室透出模糊平淡的白光引他畴昔,室内统统陈列格式未曾窜改,墙上那副钟繇的书法真迹悄悄悬垂着,可扶瑄现在再观这字,已是与数月前那次听琴之邀大不不异了。
“情愿。”龙葵平淡而干脆道,“旧友是旧友,却有新认知。”
“女人这话讲得有些绝情了……”扶瑄微微肉痛道。
龙葵淡淡地啖了口茶,道:“扶瑄公子何罪之有呢?世家公子于龙葵眼中皆是浮萍与流尘,世上情面本是虚无与空妄。”
偌大的阁舍中,只于上位的琴案那处掌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烛灯。放眼琴馆一楼处,还是不食人间炊火的干净,上好檀香的气味弥满空中,淡青色的帘子系扎地落落风雅,于阴暗的烛火中稍稍显出灰蒙蒙的色彩,却并无毛病来人判定琴馆的清微淡远,超凡脱俗。
一阵轻柔的琴音自阁内飘来,袅袅清雅,如梦幻仙乐,一下将扶瑄连臂颤抖的心给抚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