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毫不复踏,不就好了。”扶瑄轻松道,顺势按了按弦,初试取音。
龙葵垂手端立着,身子笔挺如松柏,虽她老是一副男儿装的素白简练打扮,可扶瑄总能自她身上感受一股淡淡的温和蔼息,如身边连片的淡粉紫薇花。那白头翁的啼鸣在林中间或花海繁簇中装点中,空山未雨,鸟鸣更幽,那中午的虫儿也暂歇了喧闹,蝉虫倒无所顾忌,唱得宏亮。一涂的富丽丽日光在密林下只被剪裁作斑班驳驳的疏影,迎着轻风悄悄动摇,密林下二人淡淡相望,统统尽在不言中。
扶瑄这才发觉龙葵身袍袒护之下并未用坐垫,只席地而坐。龙葵见着他微微一楞,便道:“既是天然之地,何必那些矫饰之物,反倒冷淡了人与天然靠近。”
挥弦一曲几曾终,历山边,犹起薰风。门外客携琴,模糊泰初相逢。髙低处,落雁惊鸿。怕弹指,唤醒美人卯睡,客子春浓。任闲愁千缕,也不解踈慵。焦桐,非中郞靑眼,徒沉埋爨下残红。休虑却,调高和寡,换徵移宫。一帘秋水月溶溶,酒樽空。懒听琵琶江上,泪湿芙蓉。盼何时,锺期再遇野航中。
“好。”扶瑄笑回。诸多名曲他早已记熟与心,技法上不成题目,只这曲目标遴选上却大有文章,高山流水觅知音。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二人默契符合,令媛重义。
“上一返来此花圃,还是春光盎然。”龙葵举目四望,欣欣然道。
“是至心话。扶瑄确切忸捏。”
扶瑄亦是极聪明之人,天然听出龙葵此是约他同聊之意,便将手中端着的木案摆到一旁石阶上。于情于理,他皆没法推委。
龙葵回眸,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扶瑄:“扶瑄公子,你我既是朋友,可否免俗不说那些恭维吹嘘之语?”
龙葵轻剔食指,信手勾连了一调清脆弦鸣:“龙葵有一点子,可否邀扶瑄公子与龙葵一道二手连抚?龙葵迩来对操琴技艺颇是雕斫研讨,一人操琴毕竟是一人之情调心机透露于琴音中,而二人操琴却有融会参议,让步促进之意,如果成了,今后龙葵可叫葵灵阁的学子两两互组二手连抚,一人出右手拨操琴弦,一人出左手按弦取音,既可叫他们在相互琴风摸索中学会取长补短,又可叫他们包涵姑息他们。龙葵突发奇想,全当为讲授实验,如有冒然之处,请扶瑄公子莫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