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要见我应当是在我预感当中的,这只奸刁的老狐狸必然也从昨晚的刺客案中闻出了甚么。如果我没猜错,他应当也盯上了莫紫衣,因为刚才在饭桌上,他的目光起码有两次,悄悄从莫紫衣的身上划过,而那眼神仿若利刃,直剜人的内心深处,莫紫衣在他的目光之下也两度低下了头。
我正拿着那墨在沉思的时候,身后传来方老开朗的笑声:“没看出你竟然也是个识货的人。”我放下那墨锭,笑道:“也只要老爷子这等高雅之仕方配用如此贵重的物件。”方老说道:“甚么高雅,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说完他哈哈一笑,走到了书桌边上,摊开一张宣纸,然后对我说道:“可否劳烦为我研下磨?”我说道:“能够有幸得见方老挥毫,长辈求之不得。”我打开端砚的盖子,从水注中倒入少量净水,谨慎地拿起那锭墨块,悄悄研磨起来,一会工夫,但见砚台当中墨色浓黑,光芒可鉴,并有淡淡香味飘出,我不由赞叹道:“好墨啊。”方老在一旁拂须而笑,问道:“这墨又叫‘易玄光’,晓得为何吗?”我点了点头说道:“南唐期间,燕人李廷圭以松烟造墨,因为光芒可鉴而最负盛名,来过李廷圭渡易水而居江南,以是就有功德之人将其墨称为‘易玄光’。”方老笑了笑说:“小子博学啊。”我摇了点头道:“不敢接受方老的赞美,只是我平时喜好涂鸦,就多存眷了一点。”
我笑着对方小方说:“好的,不过我还是先归去换件衣服再去见方老。”
他看了看我说道:“哦,如许如何,你我各作一书互赠,留个念想,如何样?”我说道:“只怕我那程度,入不了方老的法眼。”他说道:“只是爱好罢了,大师就当以书会友吧。”我说道:“那就请方老指教了。”方老往中间悄悄一让说道:“你先来吧。”我忙说道:“那就获咎了。”然后站到了书桌前,从笔架上取下一只羊毫提斗,渐渐地蘸饱了墨水,稍稍安静了一下心境然后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大字“道法天然”。方老看了后说道:“你习的是黄体?”我点了点头。方老说道:“黄山谷的字萧洒超脱,但也合适你的脾气。不过你这四个字应当有些深意吧?”我笑道:“人间统统都有其法例,顺其天然不好么?”方老也笑了,他回身对方小方和方小圆说:“你们看看,你们朱哥的涵养和本质,恐怕你们这辈子都难及项背了。”我忙说道:“方老过誉了,长辈只是给本身不思进取找个借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