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是乾隆年间,打赌的法律犹在,朝廷禁例未开,只不过跟着政权的稳固,社会的稳定,朝廷垂垂松弛了对前朝之鉴的警戒心机,羁系渐渐放松,很多达官朱紫暗里里乃至带头参与打赌。上行下效,因而打赌之风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敏捷伸展开来。只不过打赌仍然是台面底下的行业,不能见光,以是才要靠春娘在店中坐镇,仰仗着她在吵嘴两道的面子,开暗局的才得以在她茶社中隔三差五构造着沔口镇上数得着的大场子,当然给春娘的抽头也是丰富得很。
数十大家挤着人,头挨着头,一个个生相不一,但无一例外都是高捋着袖子,赤红着眼睛,密密麻麻的围着一张本来是吃门板饭用的临时长条桌,桌上铺着下注和配注用的赌摊布,铜钱、碎银角子、元宝都有,散落了一台,一群人正在赌着摇摊。
公子是读书人出身,另有秀才功名,老爷本来是不肯与漕帮人家攀亲的,无法儿子着了魔似得,一颗心系在春娘身上,九头牛都拉不返来,终究只能松了口,差了媒婆提亲。对方如许的家室和出身,传闻准姑爷还是个秀才,春娘的爹娘天然是眉开眼笑,答允了下来。因而一顶大轿,热热烈闹的将春娘抬进了门,本来是一对完竣姻缘,谁晓得新婚不敷月,公子出天花竟然一病而亡,连子嗣都没留下一个。偏巧婆家仅剩的小姑子是个短长角色,一默算计着老爷子的身家,挤兑春娘。
春娘茶社在聚宝街乃至沔口镇都是赫赫驰名的,倒不是因为这茶社的豪奢,而是另有别情。顾名思义,茶社的名字源于她的老板娘,一个姓严**娘的孀妇,三十不到的年纪,生的是如花似玉,艳名远播。茶社依水而建,背靠船埠,门临大街,水陆均是要道,常日里客似云来,久而久之,竟然成了沔口镇三教九流的会聚之所,是聚宝街上茶寮的第一块金字招牌。能在这鱼龙稠浊之地开茶社,何况还是个俏孀妇,天然有分歧平常之处,不然不是被挤兑死,就是被惦记上,总之没有点来头和道行是不成能站住脚根的。
至于开设摇摊这类赌局的人,则依托吃每局的红利和放贷红利,那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当然拿了钱就要办事,开赌局的不但要寻觅和调集赌客,还要供应园地,包管安然,万一赌场出了事,得认赔和捞人,如果设局者本身不做庄,还必须确保公允,惩戒作弊者,保持次序。以是凡是赌场畅旺的残局者,无不是信誉、气力、权势都有保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