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子门口盘问后，徐德龙骑一头老瘦的毛驴进围子。部落点儿卡口有人盘问：“你是谁？”
“我看看！”丁淑慧划火点着灯，她拉低徐德龙盖在胸前的被子，看到骇人的画面：疤痕累累，根根肋骨凸出的胸部……“肉呢？肉哪儿去啦？”她问。
丁淑慧爱恨交集道：“割吧，割吧，把脑袋割给人家多好。德龙啊……”
“都输给了人家。”
“我猜她不晓得，差人当无人认领的尸身拉到坨子上，随便挖一个坑就埋啦。”
“我晓得她待的处所。”她说。
“她咋不问她爹？”
“唉，这些事只能下辈子干啦。我已经走在刀尖上，下不来了。”徐德龙盯着枕头，她会心肠吹灭了灯。
“没印象。”丁淑慧回想不起来。
孩子们一双双惊奇的眼睛看徐德龙，游戏停止，惶恐地逃脱。
“前几天。”徐德龙安上烟袋锅嘴，说。
丁淑慧抱住丈夫道：“德龙，别撇下我啊！”
“我脑袋早是赢家的啦，只是让我替他们长着……”徐德龙哀思地说，“淑慧，我再也不能回家了。”
“是个男的呀。”
“嗯。”
黑暗中，丁淑慧惊叫一声道：“啊呀，你身上一点儿肉都没有。”
“德龙咱罢手真的做不到吗？头几天大哥捎来话，说程表哥要回奉天去当坐堂医，伴计也要带走两个，咱家药店缺人手，你去……”
“女扮男装。”徐德龙说。
“先预备着。”徐德龙有脑筋复苏的时候，只要在那一时候他想本身的结局，赌徒一个一个悲惨地死去，饿死的冻死的、垫洋壕沟的……本身必定好不哪儿去，徐大肚子身后被差人卷着破炕席埋了，连一副棺材板都没混上。返来对老婆交代棺材的事儿，吓着她了因而死力安抚她，他说：“你晓得我不是心窄的人，如何会寻死……”
“当胡子。”徐德龙怅惘地说，之前听山口枝子说过他半信半疑，在此获得证明。
“德龙，你是人是鬼我不管，你在，我活活着上才有但愿……”她簌簌落泪，“你如果不去赌，多好，多好啊！”
丁淑慧切面条道：“莫非怕那帮赌徒扒走棺材不成？”
“女人当胡子……”丁淑慧不管如何都感觉不太合道理，三江空中有女人当胡子，如报号旋风、明白梨、一枝花……女匪首她传闻过，“当啥胡子呀！”
土屋里，徐德龙打量丁淑慧肥胖娟秀的脸，她泪眼汪汪地望着目光板滞，蓬头垢面，半头白发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