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龙朝亮灯的草栏子走去,草栏子里堆放待铡的干草,一把铡刀床子,他躺在坚固的草堆上。

“弄块纸吗?”关锡鑞匠问。

“我找一小我。”关锡鑞匠说,“徐四爷!”

“母的。”

“你是他甚么人?”郝掌柜问。

店伴计扔给徐德龙一块带毛的皮子,徐德龙捆扎在左胳膊被骗套袖用,捋绺草,续到铡刀床上。嚓!草铡下。

“哎呀,徐四爷。”关锡鑞匠找上来道,“我找你找冒烟啦。走,有人要见你。”

“看模样你对豢养牲口挺在行。”店伴计说。

“四叔?”四凤惊奇,她几近不敢认他,这是曾经风骚俶傥的四叔吗?“你是我四叔吧?”

“刀挺快,新开的刃?”

“小媳妇的诗咋说?”听故事人急等下文道。

徐德龙起家下地,走出房间。

听故事的人眼瞅徐德龙的背影,群情道:“此人奇奇特怪,和谁也不说话,哪像个住店的。”

“从小学的,我爹说过,寸草铡三刀,不喂精料也上膘。”徐德龙跟爹学铡草时八岁,徐家马吃谷草,成梱的谷草好续好铡,脆断的声音特好听,唰!唰!唰!

徐德龙走到四凤跟前,一下怔住。

北炕一个庄稼院打扮的人正讲“捅老鸹窝”的故事——“县官娶了个小老婆,小老婆嫌男人老,就悄悄和邻居小木工好上。八月十五,县官叫老婆找来小木工,三人喝酒做诗,县官说:‘月儿弯弯出正东,树上老鸹有人轰。面团搂着粉团睡,干柴棒子门外听。’“小木工一听老县官已晓得他们的风骚事,说,‘月儿弯弯出正南,提起此事有半年。大人不见小人怪,宰相肚里能行船。’”

幺坨子——公骆驼——秀云……摆列成一道影象的墙,蓦地耸峙面前,他昂首望去,一个声音拉他返来。

店伴计扛着铡刀片走来,问:“你是谁?咋躺在这儿?”

徐德龙倒没蹲露六合。大车店的通天大炕的南炕上,形形色色的住店人在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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