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那天我去集贤殿的时候,他的确问了一下常言柏何时离京,我觉得他只是顺口问的,体贴一下这位下野的太师大人的意向,但我也没想到他会来送他,一时候另有些回不过神,而常言柏已经渐渐的走上前来:“太傅大人,老夫有礼了。”
傅八岱,我晓得他对常言柏是没有甚么观点的,起码畴昔那么多年,他们两的政见并没有产生过正面的抵触,但明天俄然来相送,不能不说是不测;而常言柏,他固然现在已经去官回籍,但对刘轻寒的恨,他到底放下没有,除了他本身,谁也不晓得。
不过,方才那话,却不是他说的,而是从他身后的车厢里传来的。
常言柏也笑了起来,固然我并不能看出这点笑容里有多少是至心,有多少是勉强,只是他笑过以后,渐渐的将目光移向了我。
他应当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说的,可这个时候,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抚着常晴的手,久久舍不得放开,一向到马车已经驶了过来,几个仆人又上来催促了,他才悄悄的拍着常晴的手背,又低声交代了两句,常晴一边听着,一边流眼泪。
不过,不管如何样,她有一点还是比当初的刘漓更强的。
这时,常言柏转过甚来就瞥见我,笑容有了一丝呆滞:“颜蜜斯也来了。”
“父亲……”
常言柏笑道:“天下风云集会,世事情幻无常,占山为王,一定不能头顶露白。他现在有财有势,传闻还在招兵买马,或许到时候也会成为一方之豪强,摆布时势,制动天下,也未可知。”
她说着,几近已经要落下泪来,但顾忌着四周另有人,扣儿他们也仓猝过来安慰,常言柏也劝了她两句,这才渐渐的平复了情感。
一看到那张衰老的脸,和那双浑沌的,没有看着任何东西的眼睛,我的心不由的微微一动。
常言柏转过甚去看向傅八岱,笑道:“傅老,你教了几个好门徒啊。”
一听到这声音,我内心格登了一声,跟着统统的人都转头看去,就瞥见中间一条巷子上,摇摇摆晃的驶来了一辆马车,定睛一看,驾车的人竟然有一头暗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恰是阿谁让人头疼的査比兴,他驾车的把式倒是谙练,瞥见我们,还远远的朝我挥手。
“傅老此言差矣。”
“那宅子呢?”
火线的车把式猛地一甩鞭,辫梢在空中收回了一声刺耳的锐响,然后马车渐渐的朝前驶去,留给我们的,只要车轮前行扬起的那一阵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