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抱愧。”
仍然是毛毡一样的头发，身上的病服仿佛有一阵子没换了，固然没有很肮脏，但有斑斑血迹。他盘腿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他的脸也不算脏，就是瘦，瘦得脱相，不管多标致的人，一旦这么瘦，都现了鬼相。
我说：“我明天去看了繁音。”
“说是警方为了查案。”我说：“不过他手上那么多性命，更多人想杀他也一点都不希奇。”
繁音这幅模样，再受几天折磨估计就没甚么活下去的能够。我见她说这几句话时眼里泛出了泪光，看得出她的难过涓滴没有假装。
这条路仍然阴沉得令我非常不适，病房门也还是是那一扇。门翻开时，仍然是那植物园猛兽区一样的铁栅栏，那前面坐着小我。
我答不上来，幸亏她也没逼我说，只道：“传闻你筹算再婚了？”
“咖啡就好。”
她苦笑了一下，好久才说：“如果只是来找我说这类话，那喝完了咖啡就走吧。音音对不起你，我待你也不算好，但我想他已经没甚么能够再作为代价付给你了。”
但这些都不敷以变成我来找韩夫人聊这件事的来由。
我察看她的同时，她问：“喝点甚么呢？”
以是，我的这些话实在只是说给我本身：“这半年以来，我一向决计不去存眷你的动静，开初念念还在我耳边说要爸爸，厥后发明我实在不想听，也不再说了。十多年了，我向来没有过过这么久的，完整没有你的日子。坦白说，我感觉这类日子又欢愉又安然，但是我很不风俗，常常会想起你。”
或许是我过分敏感，他最后这句话，给了我一种柔情款款，又有些害臊的感受。
“不消了。”我说：“能够会凌晨才到，去接我太辛苦了。”
我当然不能给她必定的答复，只给了个含含混糊的答案。她也没有强求，说完这件过后，再聊了几句没营养的内容，便借口要开会对我下了逐客令。很明显，她并不想承诺我的拜访要求，但她想说这件事，才让我来。
我不由一顿，放下咖啡杯，说：“看来明天真的是我冒昧了。”
“不，”他说：“我只是没想到他的环境竟然会这么糟。是有甚么人教唆么？”
“我总不能买凶出来杀他。”她仿佛心如死灰。
“还没有。”这大夫仿佛看破了我的心，说：“我没有汇报这件事。”
明天我来时，她正在办公室里等着我。
毫不料外的，他仍然木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