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答复,用力掰开我的手。我死命抓住他的手臂,他终不忍心再掰,干脆闭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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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住他的手:“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不管如何的磨难,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你不怕受辱,莫非我就会怕么?”
我心乱如麻,脑筋如同被抽干了,一片空缺。我终究放开了他:“我就是你的那滴蜜糖?你现在悔怨与我有了那层干系?”
他终究开口,语气里的苦楚让我身材冰冷:“你非逼得罗什说出实话?”
鸠摩罗什为《维摩诘经》做注时所写的一段寓言:“丘井,丘墟枯井也。昔有人有罪于王,其人怖罪逃脱,王令醉象逐之,其人怖急,自投枯井,半井得一腐草,以手执之,下有恶龙,吐毒向之,傍有五毒蛇,复欲侵犯,二鼠啮草,草复将断,大象临其上,复欲取之,其人危苦,极大可骇,上有一树,树上时有蜜滴,落其口中,以著味故,而忘怖畏。丘井,存亡也,醉象,无常也,毒龙,恶道也,五毒蛇,五阴也,腐草,命根也,吵嘴二鼠,白日黑月也,蜜滴,五欲乐也,得蜜滴而忘怖畏者,喻众生得五欲蜜滴,不畏苦也。”
他浑身一颤,睁眼朝我看来,声音微颤:“《放光经》中有云:所说如幻如梦,如响如光,如影如化;如水中泡,如镜中像,如热时炎,如水中月。”他深吸一口气,似在逼迫本身稳住心境,又闭上了眼睛,“是以诸法无常,一念在我。”
我怔住,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泪湿了整张脸却得空去拭。
我喃喃念出:“统统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我们这一个月的厮守,就是如许如梦幻泡影,如晨雾和闪电飞速既过。”
他猛地站起,好久不出声。昏黄的烛光拉出长长的身影,孤寂地投在青砖上。他彷如倾泻一地的清泠月华,透出一股冷寂。跟着他沉默的时候越久,我身上越来越冷。
他仍闭着眼,嘴角的翕动听上去不再像是经文。他抬头,月光洒在他如雕镂般表面清楚的脸上,那样孤傲,那样凄清。
晓得他闭着眼,还是暴露了他最爱的笑容:“佛家说,统统有为事物,皆为人缘和合的成果,我与你便是如许。但不管如何,这些日子,我很幸运,感谢你。”
“别说了……我走就是……”我用手背胡乱抹去泪水,满身一点热气也无。“你既然不管如何都不会跟我走,那我留在这里只会增加你的承担。我走,如果我走了你就能经心奉佛修行悟道,我走了你就能心无旁骛不再有罪孽感,那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