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且得快些个，不然被老爷发觉，就不好办了。”程僖小声说。
四宝待程之慎走远，才回身，把那铁皮大门上了闩。廊下一溜儿羊角大灯，在风中纹丝不动，非常敞亮。
四宝呆呆的看着他爹。
站在宝爷身后的四宝忙回声：“在。”
“少爷，我又说错了？”程僖摸着后脑勺，委曲的看了走在前面打着伞的程倚一眼。程倚白他。程僖忙走前面去，叩了叩东花圃大门。半晌，内里才有人敲了敲木门，程僖也敲了敲。门开了，是个老妈子。开门也不说话，只往中间一闪，程僖进了园门，便把手里的灯给灭了。
“要半个时候以后我还没出来，你就归去好了。”他叮咛道。
四宝走畴当年，宝大昌已经进了上房，正坐在侧座上，拿了青布烟袋，往烟锅子里装烟丝，不紧不慢的。
程僖不再说话，只是担忧的站在那边，看着程之慎跟着程大贵拐进了阿谁狭小的胡同。
“送九少爷。”宝爷说。
“是，爹。”四宝听到他爹的这句话，立即站到了前面，朗声道：“九少爷，请。”他五大三粗的模样，这会儿拉开架式往那边一杵，端的是唬人。
宝大昌将字条叠起来，放在袖中。
四宝回身关了门。屋子里更暗了些。
氛围里一股烧焦了的皮肉的味道。
“九少爷慢走。”四宝将程之慎一行人送出坎院大门，道。
“缺一小我？”程之慎转了下身，扬手将钥匙给身后的程僖一把，鼓掌道，“这不就成了？”
程之慎神采非常丢脸，转头狠狠的看了一眼坎院的大门，又瞪着四宝。
四宝额头上钻心的疼，“爹……九少爷说……”
宝大昌从口袋里拿出刚才程之慎给他的便条，看了一眼，拈成一条儿，放在烟锅子上，吸一口，烟丝红火些，纸条儿被扑灭，一会儿，纸笺便化为灰烬。
“不心软。”宝大昌一字一句的说。
……
程之慎看着宝大昌腰上的那串钥匙，又见宝大昌再微微一躬身，觉得这下能够翻开牢门了，心中一喜，却不料宝大昌后退两步，叫了声：“四宝。”
“九少爷，府上百十年的端方，坎院里只认钥匙，不认人。”宝大昌淡淡的说。
“摩的倒有九分类似，可惜啊，就少了那点儿几十年的老辣。”
“啪”。
四宝梗着脖子，但是不吭声了。
坎院是府里独一没有通电灯的处所。但是这羊角灯看起来，更合适坎院的身份似的。
“跪着。好长点儿记性。”宝大昌重又拿了烟，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