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漪站在门口看她走远些,才回身向里。
回到杏庐,乔妈见到她就说太太等了她好一会儿了,还说大太太也来了。见静漪这就要往里走,乔妈却拦了她一下,低声说:“蜜斯慢着些,大太太在和太太说事情。”
她看看静漪。
“你们呀,从你三哥到你,都给我出幺蛾子,一个是没预备他的事儿愣要抢先,一个是预备了来岁却要挪在本年。”杜氏佯装活力的瞪了静漪一眼,“是不是,宛帔,你说呢?让我们从安闲容的筹办筹办多好?”
程世运低着头,似是很用心的在装烟丝。半晌他还是渐渐腾腾的掏摸着烟袋,并没见将那一小锅烟装好。静漪自但是然的走畴昔,将程世运手里的烟袋取过来,只轻巧的几下,便将烟丝装满烟锅。她按了按烟锅,将翡翠烟嘴朝着程世运递畴昔,说:“好了呢。”
程世运站起来。
静漪还没说甚么,就听有人悄悄的哼了一声,她一看,是之鸾。她安闲地叫了声七姐,看到之鸾乌青的面色,叫过这声七姐以后,就不再发声。
静漪昂首,没有看父亲的眼睛——父亲一身褐色的府绸长衫,胸口一串翡翠链子,碧莹莹的,比那翡翠烟嘴的色还要匀净……父亲这几年爱上了抽雪茄,烟丝是甚少抽的了。家里倒是有各种百般的好烟,大多都待客了。
她听到父亲问她:“这几天头还疼吗?”
“三太太这两日都快哭盲眼了。老爷要把七蜜斯许给保定刘家,把八蜜斯许给天津孟家。八蜜斯很痛快的承诺了,七蜜斯却说如果给她订婚,她是死也不从的。”乔妈声音压的极低。
风吹来,穿过梧桐林,带着枝叶的声响,吹起她的刘海。
静漪看着父亲的背影,站住了。
“对不住,十蜜斯。”他讷讷。
静漪托着扳指,看了好一会儿,把扳指重新戴回父亲手上。
“我年青时候如果酒喝沉了,要头疼好些日子的。这一点你们都不像我。”程世运回身往回走,说:“也不成粗心。你母亲照顾你,最是细心的,不会忘了让你喝点解酒的汤。不过要我说,只如果她炖的,平淡些的汤,不管是甚么质料的,都好。倒不止是醒酒好。”
“父亲,您戴着更合适。”静漪点头。
静漪一瞪眼,本想说乔妈也长了嚼舌根的弊端,一深思乔妈学的这语气,活脱脱是三太太的口气,就没出声。
程世运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