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长闻言,急得只待发疯,忙又分化道:“这究竟是从何说来?我不过走开了半晌,她夙来人又诚恳,却到那边去冲撞了殿下?”小内臣一顿脚,怒道:“你部下的人,你倒先问起我来!不是她冲撞的殿下,莫非是殿下特地寻到她着她冲撞的不成?听你这等昏言悖语,猜想部下也教不出甚么循规蹈矩的知礼人。你还待张口?待到了殿上面前,还怕没你分辩的时候?”说罢一扭头便走。李侍长心急如焚,一脚深一脚浅,如踩烂泥普通跟着他穿过角门,绕过水池,一起上只盼见到的不是顾氏。直走到池畔一片瑞石之前,却公然瞥见顾氏正跪在道旁,四周环抱着数个内侍浑家,当中石凳上坐着一个十七八岁少年,戴一顶莲斑白玉冠,着玉带红色广袖襕袍,并未加巾束带,通身随作文士的居家打扮,却不是皇太子萧定权又是何人?便不由得面前紧着黑了一黑。
自入西苑以来,顾氏一向局促在浣衣所中,未曾出门,更未曾到过中廷,一起上不由贪看苑内景色。见菡萏已销,桂花将绽,才想起骨气已过立秋,不觉流光一速至此,粗粗算来本身到其间竟然也已将近半年了。正胡乱思惟着苦衷,忽又闻李侍长叮嘱道:“我先将李娘子的衣服送去,你不必跟畴昔,就守在此处等着我吧。”顾氏又承诺了一声“是”,便抱着余下的一匣衣衫,立足目送李侍长远去。
萧定权正垂目把玩动手中一柄高丽纸折扇,待那小内臣跑近,懒惰问道:“寻得人了?”小内臣柔声答道:“是,是浣衣所的宫人。”萧定权薄弱的眼睑抬了抬,从泥金扇面上移目,回眸望向身侧一个宫装美人,言语当中满腔委曲,“现在的西苑可真教人不敢再住了,你瞧瞧,连一个洗衣裳的奴子都学会犯上了。”美人盈盈一笑,脸孔顿时如流光溢彩普通,对这抱怨并不回应。李侍长却素闻这位主君的脾气,吓得赶快跪倒,连连叩首,“是这贱婢冲犯了殿下,其罪当万死。这也都是因为臣的管束不严,还望殿下念她初来乍到,更兼年幼无知,开天恩恕我二人罪愆。”一旁的顾氏已经好久不语,现在却俄然插话道:“这不干侍长的事,我一人做事,一人承担。”李侍长低头痛斥道:“打脊奴,你竟然是这王风教养外发展起来的吗?桌上摆个瓷瓶另有两只耳朵,你便不晓得‘殿下’二字怎生誊写,平日听也是听得见人言的罢?此处可有你安设口唇处?还满口你长我短,你放心不想要这一嘴牙了吗?”定权教她的骂词逗得一乐,又转眼看了看顾氏,见她竟然也是一脸的委曲,不知缘何,竟微觉风趣。他这天表情本不算坏,只笑了笑对李侍长道:“罢了,你带归去,该打该罚,好生管束。如有再犯,你便是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