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谨怔住，踌躇半晌，方点头答道：“臣没有。”
和赵王府中一样的淡白晓色，也公允忘我地透过了康宁殿的花窗帘栊，投在皇太子惨白的面庞上。重新至尾心如止水八风不动的皇太子，凤目中忽有冰冷泪光闪动，他薄弱的嘴角渐渐勾起，嘲笑反问道：“陛下应当记得臣当日就说过，事至此不管何果，早是几败俱伤。莫非陛下觉得臣能够独乐？”
天子蓦地站起家，面前一黑，踉跄两步上前，喝问道：“甚么？！”
天子的反应亦并非外人可知，他接书读过先是呆坐了半晌，俄然咳出一口血，陈谨赶紧催汤催药上前搀扶，天子一把推开他，红着眼睛问道：“这事你传闻了？！”
返宫后的天子在深思很久后，俄然扣问陈谨：“你还记得皇后私放出宫的阿谁宫人姓甚么吗？她觉得朕不晓得。”
定权叹了口气，道：“陛下睿圣明哲。有陛下贤明专断，不使局势扩大恶化，便再好不过。不然彻查以后，如其果为前朝余孽，臣与之交经年而不察，固万死不能赎其罪，而宗庙严肃，先帝、陛下及贡献皇后圣名一旦受损，此巨害则人力不成挽救。若其不是，便又是一场天大的儿戏，天大的笑话，言遗笑百世亦非危言耸听。何况是与不是，火线与敌恶耗，国中再与己恶耗，略微不审，拖延太长，连累过广，后事尴尬一想，臣刚才鄙意，实在轻浮草率。”
天子看了他一眼，改正道：“称殿下，不是传，是去请。”
定权昂首浅笑道：“那些人该当还和陛下说过，臣擅权，臣预政，臣不孝不友，臣凶险诡谲，望之不似人君。陛下说过的，这些话如果全听，就甚么事都不要做了。臣传闻陛下下旨打消了常朝，是为了一早召臣来，同臣议论心肝的事情？”
陈谨伏地不敢抬首，低声道：“臣知罪，臣也没有想到，太……王常侍在其间安设耳目已非一日二日事。臣失策渎职，臣极刑。”
半晌后，光亮中神采黯然的天子开天音，只问了一句话：“你的母亲姓甚么？”
天子道：“朕叫你过来，就是想听听你如何想。”
小内侍哭诉道：“王总管自缢了，还是臣去宣旨，头一个发觉的。找人放下来的时候，已经凉了，已经直了……”
天子道：“看来你早就胸有成竹了。”
定权道：“臣觉得，此事既然于他无涉，不宜再关押刑讯。宜早廓清，早开释，放其归乡，免更招物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