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权回到东宫,内侍将书交给他,汇报导:“送书的官员自言是詹事府的主簿,姓许。”定权随便翻了翻,见是一部《毛诗》,白口单边,每页版心向内折叠粘连,再于书脊处粘贴书衣,不过是本朝最常见的胡蝶装,再无出奇之处,问道:“是我几日前叫他们找的。他还说甚么了?”内侍想了想,将许昌平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定权点头道:“本宫晓得了,你下去吧。”见他走远,又从袖中取出了那只符袋瞧了一眼,忽而将手中书册狠狠掷出。册本约莫翻得旧了,书脊处糨糊干裂,此时受力,册页纸帑普通散落了一地。那内侍闻声折返,但见定权横眉冷目,一语不发,看也不看本身一眼,便倨傲而去。
天子绝少提起先皇后,定权不由悄悄吃了一惊,不知如何作答时,又闻天子道:“本年因为朕病了,你也没能去拜祭,等过了这几日再补上吧。”定权低头看着盆沿,低声答道:“谢陛下。”天子瞧不见他脸上神采,咳嗽了一声又道:“你娘舅那边,仗打得不顺,你晓得了?”定权答道:“是。”天子道:“你娘舅此人,可谓国之长城,韬韫儒墨又能挑刀走戟,是不世出的国器。此战久不决,定是火线有所拘束,以是你也不必焦急。”定权无言以对,只得又答道:“是。”天子笑道:“太子在朕的面前,还是拘束得很。”定权勉强笑答:“臣不敢。”天子又问道:“不敢甚么?”定权取过巾帕,替天子拭干了双足,又扶他躺下,方跪在床边道:“臣是不敢妄议未知,惹得陛下活力。”
推车轧轧走了小半个时候,方到齐王府门。阿宝点头道:“我只认获得此处了。前次随相公一同出门是坐轿,记得离此处另有几里路远,有条大街,街上有家极大客肆,挨着内城门,仿佛唤作非常客店。”老者道:“提起它来,那个不晓得?”二人又接着东行。老者问道:“小娘子是你家相公何人?这般事体却要你出去走动,你家男人呢?”阿宝浅笑道:“这不过是我家相公信得过我罢了。”老者既然摸不到脑筋,便也不再扣问。一起行来,终究瞥见端五日所过的贩子,虽已晚了,却另有商店尚未关张,亦有行人车辆来往,仍旧非常热烈。阿宝一眼瞧见巷陌外许大的梧桐树,下车谢过老者,朝着那株梧桐走去,公然见到当日许府的黑漆门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