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正逢旬休,许昌平未曾入班。见定权再次登门,忙将他迎进。还不及虚与委蛇,便闻他劈脸问道:“‘钜铁既融,凤鸟出’这首儿歌,主簿传闻过没有?”许昌平一愣,想想答道:“臣听过的。”定权微微嘲笑,问道:“主簿是何时听到的?”许昌平答道:“就是迩来。”定权话已出口,方想起以许昌平的年纪,不至于向来便得闻。烦躁地撩袍坐下,道:“主簿既听过,就烦请为本宫复颂一遍吧。”许昌平略作思忖,答道:“臣听来的仿佛是这么几句,也不知词句对不对;‘钜铁既融,凤鸟出。金铃悬顶,铜镜铸。才子回顾,顾不顾?’词意平常,倒是乐律颇佳。”定权呆了半晌,点头道:“就是这么几句。既然主簿都晓得了,想必宫中也已经晓得了。看来果然叫大司马说对了,此次的事情,才方才开端。”许昌平迷惑道:“殿下所言何事?臣闻此歌京中遍传,却不晓得有何渊源。”定权嘲笑道:“京中遍传?昔者天下延颈欲为太子死,本日天下延颈欲太子死。本宫真的就连汉高的阿谁软糯太子都不如了吗?”许昌平道:“不过是一首平常儿歌,怎会引殿下作此语?臣下痴顽,还请明示。”
及出门来,临上轿前,定权回顾望了望顾府两叶紧闭的黑漆大门,因仆人久不居家,门上漆色脱落处,并未事补葺,青铜兽首也已经锈色班驳,如此看去,竟也有了几分冷僻破败的气象。顾思林方当返京时,听闻这府前门廊之上,都挤满了拜托拜见之人,现在不过月余,却连半个鬼影都不复见。情面不过如此,世情不过如此,有朝一日,本身这棵大树真倒了,那些人也定会一言不发,各奔东西吧。定权微微叹了口气道:“是寡人之过也。”抬轿的内臣觉得他有叮咛,忙问道:“殿下刚才说甚么?”定权道:“我说这是我的错误。”说罢上了檐子。内侍摸不到脑筋,只得隔帘又问了一句:“殿下,但是直回西府去吗?”定权想想道:“绕一圈,从齐府那条街上绕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