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元九年，虽说国朝一样是千疮百孔，岌岌可危，起码内奸尚未破关，京畿一带还算安静，北直隶的百姓们勉强算得上安居乐业。
两人一边闲话一边跟在部下校尉的前面，赶着一群花子沿街前行。
“小哥何事想不开，非要来挨这一刀呀……都是你心甘甘心，我才动刀了断，我们签了状子，将来可不能忏悔怪我呀……”
眼下花子的人数比他们多上一倍不足，再加上厂卫名声不佳，若见有人挑头与他们对抗肇事，连那些小贩都说不定参与出去打个便宜架。
徐显炀没再说话，朝校尉中的一个小旗飘了个眼色，那小旗就动员部下呼喊着众花子，持续朝前走去。几十个花子都乖乖前行，再没一个出声。
“这也怪不得他们，”卓志欣从前面赶上来，脸上带着惯有的随和笑意，“都是时势不好，民不聊生，小民们才去寻这条前程。日子好过的人家，谁肯放着好好的男人不做，去挨这一刀呢？”
此中竟有一人大声吵嚷：“罢休，爷爷可不是寺人花子，爷爷是孙公公府上的管事！凭你们这帮孙子也该抓爷爷？”
“去去！”卓志欣笑着搡了他一把，“你恶心不恶心？下回我专挑你吃油炸乳鸽的时候提及这话，看你还吃得下不。”
管动刀的人叫“刀儿匠”，这会子备好了涂着白蜡、香油、花椒粉的药棉纸，取了两颗新奇猪苦胆放在桌上，就对着炕上的人念叨起他那套反复过无数回的念白。
转头世人一哄而散，捉也没处捉去，他们这个面前亏只能白吃。这类事不久之前才刚出过一回，一名锦衣总旗竟被打成了残废，命都去了半条。
“刚哪个说我们锦衣卫管不着他的？”徐显炀在人前站定，目光朝那带头肇事的人一扫，冷冽如刀，“是你？”
为制止这些人闲极肇事，锦衣卫隔段时候就要出动听手摈除他们出京，这已经成了锦衣卫一项平常任务。
厂子的净房里陈列极简，独一一炕一桌。受阉的人喝了臭大.麻叶煮成的汤药，由艾叶、金银木、蒲公英熬的汤水洗净下身，半光着身子仰躺在炕上，手脚都拿绫子绑在炕上钉牢的楔子上，眼睛也着绫子蒙了，身下那等割的部件被根细绳拴着，绷紧吊在房梁上。
炕上人早已怕得浑身颤抖，不耐烦道：“没错是我本身甘心，你快脱手吧！”